“那也要试试才知道!”
身前的少女仰起头,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心里头隐秘的角落不自觉抽动了一下,尉迟景愣了几秒,说道:“你倒是有胆量。”说完,又好笑道:“也对,要是没胆量,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惹我呢?”
“大人……”余以若咽咽唾沫,又不解又无辜道:“我没惹你啊。”
“没惹我?”尉迟景微微扬起下巴。
余以若绞尽脑汁,试着问道:“难道是刚才我哪里说错了?可是大人,你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无中生有,我哪里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平白无故被人追杀,会害怕也是自然的。”
见他没说话,余以若继续道:“难道大人想到别处去了?”
“没有!”尉迟景脸色登时微变,变扭道:“你别冤枉好人。”
会不会是他干的她自己心里也有数,但莫名在自家被人追杀,还是为了拿她的剑,不往别处想都不可能。
尉迟景见她呆怔着,再次提醒道:“我没那么闲,整日盯着你。”
“哦。”余以若点头,“我明白。”
说完又好说歹说了几番好听的话,好容易让尉迟景消了杀他们的心思,他们又重新上街,但心情已然不大好。
倒也不是余以若不想早些回去,只因范呈路缠着说去一趟月老庙,给他们求个姻缘,余以若有些想笑,他们修道的,怎么能让男欢女爱之事绊住脚。
但话没说出口,就被范呈路给驳回了去,理由是不能压抑自己的身心发展,否则就会像天玄宗传得风风火火的那件事一样,引火烧身。
月老庙和财神庙的香火都是很旺盛,连门槛都被踏破,可见求姻缘求财运的人是数不胜数,一贯是凡人聚集的地方,今日倒来了两个仙长,还有一个邪神。
倒是奇了怪了,他们来干什么,看得出里头底细的道长只选择默默地退出去,毕竟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他们几人的名号,惹不得惹不得。
余以若不恼,没人来接待指引,便自个打算在旁边看看就回去,奈何范呈路硬要拉着她去走流程,她是不想英年早婚,遂任凭他怎么说,也没能摇撼余以若的半点决心。
范呈路没辙,便把她往一处幽静的地方带,看路程应是月老庙的一处偏院,余以若觉得无伤大雅,便跟着他过去。
正走着,莫名其妙的是刚离开的尉迟景又回来,走来的方向恰好把她和师兄隔开,而他又顺理成章地站在了余以若身边。
“你……”余以若开口。
“路过而已。”尉迟景面无表情。
“好吧。”
被他挤出去的范呈路恨不得把人一脚踢开,但看到余以若一脸茫然的样子,又愤愤然地偃旗息鼓,自觉自己的计策就快落实妥当,只要介时老道长一胡诌,管他什么有的没的,通通能说成有的。
想法固然是好的,但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红鸾天喜相会啊!”老道长快把余以若的耳膜震破,余以若不知道他晓得到了什么这么值得高兴,“什么?”
范呈路搓搓手,就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字眼。尉迟景不明所以,但也能猜出一二,他刚才去处理那些人,没想到余以若这个没心眼的,让别人给带到这来,不明摆着是想为范呈路自己求姻缘吗?
尉迟景正琢磨着待会如何出手更合适,但听老道长又道:“正缘要来喽。”
“谁?”余以若没说话,倒是范呈路迫不及待地伸长脑袋,对着老道长挤眉弄眼的,老道长注意到他,眉心一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范呈路不开心,不是说好的,按剧本来?怎么临时改台词?
“老道长,你这是说我?”余以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老道长,“是我的什么?”
老道长顺顺胡须,摇头道:“不是你,是他。”
“他?”余以若沿着他的视线望去,不偏不倚指向的是尉迟景,她舌头都快捋不直,但想起早上出门时说的话,便煞有介事地点头,“有道理。”
“老头,你胡说什么呢!”尉迟景脸上不太好看,神色更是不自在,眼见他就要拔出剑来,余以若一个急冲,挡在老道长面前,“大人,你要干什么?”
“余以若,你拦我一次,还想拦第二次,你让开。”尉迟景不由分说,拎开余以若。
迈步向前,重重地把剑往桌上一顿,看着弱小的道长,半是威胁半是命令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什么鬼东西要来?”
“施主。”老道长丝毫不慌乱,摇头笑道:“听从内心就好。”
尉迟景冷哼一声,收回剑,“算你识相。”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约莫问完些无关紧要的话,付完钱就离开了月老庙,又觉逛得差不多,已然累得不行,遂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
月老庙里,老道长还在坐着,摇头晃脑的,嘴里念念有词,冷不防门外走进个人,也是道袍头巾装束,只不过相比地上坐着的,进来的人看起来市井气更浓,一眼看去,倒像是假的。
实际上,他就是假的,一进门,脸上就堆起笑,“道长,多谢你替我解围。”他是不知道雇主身份,说实话要是他知道对方是修道的人,他也不会接这下这个单子。
“哪里的话,你师父还嘱托我好好看着你。”仙风道骨的华发道长顺着胡须,语重心长道:“不过我可奉劝你,这种偷奸耍滑的勾当,还是不要干的好,以免惹祸上身,要真出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是是是。”年轻道长汗颜道:“道长这事就忘到脑后去吧。”
老道长收拾着包袱,边把自己的东西收进去,边对他说,“我看那位公子和对方的渊源很深呐,而且他们的姻缘却不是红色,是金色,情比金坚,他们的感情可是比金子都更牢固,但可惜的是有断裂。”
“难道他们之间又会生间隙从而导致两相生厌?”年轻道长想到自己所学,沉吟道:“看来就算是金线也不见得就能长守。”
“糊涂!荒谬!”老道长呵道:“你师父怎么教你的?”
年轻道长摸不着头脑,羞愧道:“敢问怎么说?”
“金线岂是如此就容易断裂的,他们分明是为天道所约束,他们不一般,和天道扯上关系,百年难遇,说是千年难遇也不为过。”
老道长啧啧称奇,“那位公子硬生生可以把这点间隙扭转,他可不像是会放手的人,我看相看那么多年来,算是头一遭,也不枉此生。”
“难道是好事?”
“倒也不见得。”老道长哼道:“但那位公子确乎能扭转乾坤。反倒是难为了那位姑娘,看着面相极善,却没来由要替对方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