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啦

繁体版 简体版
下书啦 > 小哑巴安然 > 第6章 第6章

第6章 第6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那丫头没来?”

安然换好鞋,脚还没迈出去,梁妈的声音就从厨房传了过来。

她刚要回一句我到了啊,话儿都遛嘴边儿了,也就她反应慢,不然谁都尴尬。

“人前天夜里才回来,眼下一堆事儿呢”梁恪跟老太太在厨房打下手,也没注意到外边的情况。

“能有什么事儿,这话你就糊弄糊弄自己。在国外飘了四年,吃一肚子洋饭,好容易回来吃喝就是正事。叫不来就说叫不来,拿话糊弄谁呢。”

“哎,我真没糊弄。真叫了,短信,电话,当面请,都这样了还不行。她是真有事儿,没事不可能不来。人不还给你带了花么,为着这束花,一路上好几个电话,生怕我回来晚了,说不新鲜您不爱。”

餐厅连着厨房,紧靠南面的窗,因为做饭,此刻窗户大敞着,风把话传的可清楚了。

丫头不是在叫她,花也跟她没关系。搁这儿撕磨半天,尴尬的还是自己。

“难为她还记得。”梁妈叹了口气,“可惜了了,这么好的孩子。”

眼下没旁人,梁妈有什么就说什么,她心里积着怨呢,不想藏,也藏不住。

“谁看不出你俩那点心思,当初也就你们上学,年龄小,看出来也装不知道。你李叔虽没明说,但跟我一样,都盼着你俩大了能有个结果。你倒好,哐当,结婚证一摆,给谁看呢”

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短暂了停了停。

“知道你结婚,你李叔还专门跑来问我,说是不是你跟他赌气呢,因为当年他把小丽往外送。我能说什么,只能跟人说你没福气。”

“我跟人赌什么气”梁恪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刀,接着把肉往烂里垛。

“赌没赌气你自己知道。那当年是真没办法,上面查的严,在清的水也经不起搅和。你李叔是不想让这些个搬不上台面的事脏了那丫头的眼,只能忍着疼的往外送。都是爹妈当心肝儿宝贝到大的,要不是迫不得已,谁舍得。”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老太太想起来还是气,不甘心。

“混账东西,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碰着事儿由着性子胡来。”

“我真没赌气,我跟人李叔也赌不着气。”

“跟人赌不着气,那就是跟我赌气,嫌我把你绑身边了,当年没答应你李叔把你一起送出去?”

老太太最近情绪起伏大,丁点儿事都值得拿出来气一气。医生说是性格是本质,加上又是独居,好些事儿揣心里找不到发泄渠道,长久以往可不就成了疾。医生建议家人多陪伴不开导,尽量让生活丰富一些。

老太太明显要急。情绪一上来,嗓门先把不住。梁恪赶紧哄。

“哎,老太太,说什么这是。不带这么瞎赖人的。我是真的,真的没跟谁赌气。结婚是仓促了,没提前跟您说。这确实是我不对,没考虑周全,可事儿不都过去了么。”梁恪用没拿刀的手往老太太身上蹭了蹭,接着说,

“平时没少被院儿里老头老太太羡慕吧。别当我不知道啊,上回来我可听见了,老刘头那大嗓门,说你儿子年纪轻轻,有家有妈有事业。不像他家那个,快三十了还胡吃海混的不着调。您当时不听的挺乐呵么。”

老太太心里再气,跟自己儿子也真生不起来。好容易回来一趟,上一天班本来就累,她不能再给脸子看。

她就是心疼儿子,为儿子憋屈。

“那我不笑还能当人面儿哭怎么的。说我不乐意,说我辛苦养大的儿子放着城里的金枝玉叶不要,偏偏捡回来个爹不亲妈不养野孩子回来。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

野孩子这三个字,就是安然的活招牌。到哪,多大,都稳稳当当的摆在安然身上。根儿是扎在骨血里的,就算修剪了枝叶,也经不起推敲。

山里的野孩子,闷不出溜儿的小哑巴。老太太从来不叫她名儿,跟自己儿子说话也不用藏着情绪,就这么叫。

“哎,郝教授,注意素质啊。这话您跟我念叨念叨咱就算过了。一会儿安然来,咱可不兴再这么说的。”

梁恪没别的意思,就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他是真没替媳妇打抱不平拿话儿点拨老太太。

老太太话说的确实重。可这么多年他早听习惯了,这要搁平时他就听着,没准还会顺老太太话说两句,左右哄自己妈高兴,说什么都不当真,不往心里去。

主要今天老太太的情绪有些收不住。过去多久的事儿了都能给翻腾出来。他就是想让往回压压,不能由着情绪往大了走。

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个。

谁知道这一下没压准,还踩雷点子上了。

拉个脸怎么了,看不上人,连个情绪也不能有了。你娶个媳妇回来,当妈的连句不是都说不得,怎么,我还得给你供着。

“这是嫌我给她脸子看了”老太太明显声音沉了,“刚还说你小孩子心性,看来还是我错了,自己的儿子都知道心疼人,我这当妈的今天才知道。”

“妈,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梁恪几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再说,梁妈根本就不听他说,情绪一下就炸了锅。

“素质,我说她两句就是没素质了。那么个卑不足道的东西值得我对她有素质吗,我能让她进梁家的门她就该知足了。”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话到最后那就是喊了。

大理石面儿的操作台上不知道谁那么不小心洒了些水在上头。刚从燃气灶上端下来的汤锅就放在旁边。老太太情绪起来不管不顾,拿着锅铲就着劲儿一扬,汤锅直接滑进了洗碗池。上好的不锈钢锅磕在同样材质的池壁上,发出一连串的叮咣声。响声清脆,声声入耳。

安然离那么远,被震的都缩了缩手,钥匙攥在手里握成了一团。

梁恪的状况比她糟。汤锅滑下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洗碗池旁边儿,袖口往上挽着,整条小臂露在外头。要不是着急老太太在汤锅滑下来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那这一锅汤可就不是零星溅到胳膊上这么简单了。

零星溅出来汤烫的也不轻,毕竟锅从灶上端下来时汤还是冒着泡的。

梁恪顾不上这个,一条胳膊环抱住老太太,一手顺着背安抚她情绪。

老太太这话就是挑开脓包的一根针。所有情绪的核心一下就亮到了明面儿上。

安然就是诱发她情绪的因,是埋在老太太心里头的那颗定时炸弹。

安然一直在原地安静的站着,垂着肩膀,眼睛眨的像惊了的翅。吴辰宇说他们结婚那晚,梁妈打了梁恪。尽管情节给的详细,可她还是想象不出来。这会儿什么都不用刻意想了,老太太情绪失控的歇斯底里,梁恪沉默的接受。什么画面都有了。

“妈,妈,我说错话了,怪我,我的错,惹您不高兴了。您别跟我生气,别气着自己。往后您不高兴,不痛快,咱不闷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都听着。”梁恪安抚着老太太情绪。

梁恪环着老太太的胳膊正是刚才烫伤的那个。刚才嘣溅的小点就觉得疼,这会不仅疼还红开了,几处小红连在一块看起来也挺大片。

老太太低头就能瞧见。到底是亲儿子,给自己气成什么样该心疼还是心疼。老太太一侧身,不让他胡噜了。把他烫着的那条胳膊拉到眼前盯着看。

“还挺疼”要么说是亲儿子,把当妈那点软心肠摸得透透的。一喊疼老太太多大的情绪都得靠边站,疼没了。

老太太没说话,瞪着他说该。嘴里这么说,手可没闲着,一只手拖着伤胳膊,另一只手拉抽屉拿糖。从盒里捏一小撮出来,拇指和食指一点一点的往红的地方撵。

老太太眼神不好,梁恪怕她低头累,自动把胳膊架的老高。

“别就劲儿,一会儿该酸了。”老太太又给往下压压。

“妈,您没不舒服吧”梁恪见老太太情绪散了不少,就试探着问问。

不好就在接着说两句好话,这会说好话肯定能听,也好使。

“行了,别说那没用的。”这招没管用。他那些漂亮话,都听一年了,现在不好使了。

不让说那就不说,接着喊疼。他喊疼老太太就往那吹吹,跟哄小孩似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