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染憋了很久,见秋无际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没忍住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无私,特别伟大,特别为心上人着想?你觉得他对你异于常人的关注是因为你先心有不轨所使的伎俩?”
“秋无际,你醒醒吧。你可以说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但你不能说他的感情是假的。不论什么时间,也不论什么原因,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秋无际闻言睁开眼,望向花不染的眼神中有显而易见的迷茫。
“反正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深沉’下去,小林子迟早会喜欢上其他人。到时候你就看着吧,小林子和他的新欢搁哪儿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到时候你就自己麻溜儿滚远点儿别碍人小两口的眼知道不?哦对,照小林子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把他心上人介绍给你认识,到时候小林子和他心上人一起喊你秋大哥,感谢秋大哥以前对小林子的照顾。”
花不染每说一句话,秋无际的脸就白一分,说到最后,秋无际的肩膀已经忍无可忍地开始抽动。
“别说了,”秋无际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别说了。”
“别说了有什么用!”花不染怒其不争地在秋无际脑袋上狠狠拍两巴掌:“你行动起来啊!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啊!”
秋无际被两巴掌打得后退一步,然后便愣在原地,如同入定般呆滞地看向虚空。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无际终于动了。他慢吞吞地拨一拨头发,再把被狂风吹乱的衣摆理正。接着从毫无防备的花不染那里把伞拿过来,给自己打上,悠悠然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花不染:“???”
花不染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再转向已经走出去大老远的、搭着油纸伞的秋无际。
花不染:“!!!”
秋无际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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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过后,整个洛水城全被裹在银装里。洛水城外不过十余里有一座名为“寒山”的小山,山前有一大片空地,武林大会便在这里举行。
积雪已经被清扫一空,露出青灰色的石板地面。正中央,一座三丈高的木台巍然矗立。台基呈正方形,四面各有九级台阶,台面上铺着暗红色的绒毯,四角各立着一根朱漆木柱,柱顶悬挂着青铜风铃。山风倏忽而过,铃铛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台下,各派弟子整齐有序地列队站于台下,其余的一些散修三五成群地站在稍远处,范易水站在台上,朝各个方向一一行礼:“诸位远道而来,风雨兼程,辛苦了。”
千机阁的几位弟子站在最前排,其中一个人朗声道:“为除奸邪,谈何辛苦。”
地下顿起一片附和之声:
“正是如此,只要能彻底铲除魔宗,就算是让我等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
“林魔头一日不除,江湖永无宁日啊。”
“只希望这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再有更多无辜的亡灵了。”
“......”
范易水环视四周,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之后,周遭的声音渐渐减少。就在范易水正准备继续开口时,几声嘶哑的鸦鸣骤然划破长空。
“嘎——嘎——”
众人皆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几只漆黑的乌鸦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广场边缘的枯树上,猩红的眼珠一动不动地俯瞰着人群。
山风突然转冷,卷起几片未化的雪粒,全场的氛围逐渐凝滞,大家纷纷皱起眉头,有人已经不自觉按住了剑柄。
范易水紧紧盯住乌鸦片刻,声音温柔而清晰可闻:“山野寒鸦而已,不足为奇。”说罢,他袖袍微动,从怀里摸出今早吃剩的栗子轻轻一弹,栗子便破空而出,打在乌鸦停留的枝头。
乌鸦惊飞而起,翅膀上的羽毛纷扬落下。
人群中寂然无声,树林间的雪块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始融化,块块坠落在地。按理来说这声音该轻若柳絮,此刻却像闷锤一般一下下砸在众人心上。
九霄剑派的小弟子楚千里不自觉靠近范易水,担忧道:“师兄,这个征兆莫不是......”
范易水冷眼打断:“不过区区几只乌鸦,何来凶吉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