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燕楚国体一事,他不得不与大昭争论个明白。
宫人端着两次进献的国礼呈给林尚书和徐文清看,林尚书没有见过国礼,也不知晓国礼有哪里不对?他只是轻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
而此时,徐文清的眉头蹙了起来,他见过国礼,面前的这一副显然不对劲。
宫人呈给他们看的“楚帝闲散日子六件套”的几个陶瓷娃娃,无论是做工的精细程度还是釉色,都比不上第一次进献的国礼。
明眼人都看得出第二次敷衍了?
当然在徐文清的眼里,这不叫敷衍,这就是“赝品”。
他赶忙将目光投向林尚书,眼里尽是仓皇和害怕,楚帝拿这桩事说他们,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东西掉包了。
楚帝拿到手的就是“赝品。”
可是林尚书一脸茫然,显然不明白徐文清要表达的意思,他正暗暗想着措辞,如何同燕楚众人展开辩论?
真可笑——
他一介武官,居然要干文官的活?他平日里最看不上能言善辩的人,可是他这次带的年轻官员,就半个顶事的,别的都不中用。
徐文清着实是年轻,没有见过这般的大场面,眼下他求助的目光都要宣之于口,真让林尚书头大。
“这送的就是赝品。”
堂中不知晓何人开口,一群人忽而目光乱扫,直到看见一个玉面郎君,硬是掰开了身旁男人的手,直接站了起来,此时殿中众人都一头雾水:“好俊俏的小郎官?从前都没有见过的……”
拓拔昀没有拉住赵嘉月,他蹙着眉头看向赵嘉月,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是给你们昭国的使臣添乱吗?”
他没有看懂赵嘉月为何要站起来?赵嘉月明明最盼着梁恒回昭国,可是眼下……他在胡闹什么?
林尚书的眼睛像是砸碎的冰棱,满是刺骨的看向赵嘉月,“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大昭进献给燕楚的国礼,怎会是赝品?”
“这就是赝品。”
赵嘉月斩钉截铁的再次开口,言语犀利的很,她平视着林尚书,“大人若是不信,不妨……”
此时一旁听到赵嘉月开口说话的昭国使臣们,立马露出鄙夷的神色,由着宫人的指引,他们讪笑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大昭的国礼!你不识得就莫要轻狂……就不怕?”
“你可别说了……他可是……”
“他就算是燕楚的太子又如何?岂能随意诬蔑我们大昭的诚意?”
“他身旁那位才是燕楚的二皇子,他是二皇子的内室……”
“靠!搞断袖的。我平生最是厌恶的就是男男苟合。”
说话的人眼里满是嫌恶,看向赵嘉月时,赶忙扭过头去,生怕自己被“断袖”之风给传染,毕竟他可是家里的九代单传,就指着他传宗接代。
林尚书知晓这里是楚王宫,虽然心里有着一团火,可还是保持着和气同赵嘉月道:“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两国建交之时,若是用赝品敷衍,那等同于轻慢?
昭国眼下有难,自然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更不会费尽人力物力,赶赴万里做此等蠢事。
林尚书断然不信面前的是一座赝品,就算是看到国礼做工粗糙,他也只当自己看不懂陶瓷。
赵嘉月抬眸看了一眼他,眼神淡淡的,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打算,只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金勺,朝着宫人端着的国礼上用力一砸。
“砰——”
陶瓷表面碎裂。
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瞬间瓦解分离,泥塑的四肢掉落一地。
宫人的脸色吓得铁青,与此同时,林尚书的脸上满是怒意。
他的眼睛欲裂开般的瞪着赵嘉月,像是在吼道:“你在干什么?”
赵嘉月被吓了一跳,脖子猛地往后一缩,林尚书宛如火山爆发前的黑云压境,他额头的青筋暴躁的很。
拓拔昀不知何时已经步至她的身旁,只见他上前将她拉到身后。
赵嘉月侧目看过去,只见拓拔昀目光温柔的看向她,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你可知晓大昭为了送这副国礼到燕楚,付出了多少心思?”
林尚书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满殿的目光都在落向他,其中更有着威武的锦衣卫,他望着碎成一地的陶瓷娃娃,又看了一眼赵嘉月,眼里尽是心疼,“完了,眼下全完了……”
他要告知楚帝大昭的诚心!
他要将大昭的太子迎回去!
他要阻止燕楚和大昭开战!
眼下——
全都毁了。
他什么事都完成不了了。
林尚书恨不得一拳打残面前不懂事的白面郎君,可是无奈这里是燕楚,他只能将所有的火气往肚子里压,落在两边的拳头无力的松开。
“送至王宫的国礼确实是赝品,这是昭国的疏忽,昭国理应同陛下和皇后赔不是……不过,弄错国礼一事非同小可,我想昭国无人想要出此等蠢事,定是有人想要阻止昭国与燕楚和谈……此人背后用意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