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雨张了张嘴,忽觉得喉咙间一阵苦涩。
要死。
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赫然是荀逢,另一人,是贺兰山。
多年未见贺兰山,他依然顶着那张冷冰冰的棺材脸,这人天生就带着一股倨傲,天之骄子,似乎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扫了眼坐在角落的简清雨,兴趣缺缺地收回目光。
天机阁规定,巡按使违规私刑,若有三者以上同僚可作证,可直接押往功过司论罪。
贺兰走到谭迟霜跟前,拽下腰间的白玉牌,朝她展示两秒道:“谭仙君,多有冒犯。”
谭迟霜轻嗤一声,这才将目光从简清雨身上收回。
荀逢在院子里画了传送阵,贺兰山给她双腕落上枷锁,领着她往传送阵走去。
“你们要把叔母带到哪儿去!她怎么受伤了,是、是不是那个傀儡干的,”花若声慌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荀师伯,你们先别带她走,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哥呢?等他回来再——”
“吵死了,闭嘴。”谭迟霜瞪了他一眼道:“滚回去练剑,学学你哥,别给我丢人!”
听到“学学你哥”,花若声老实地闭上嘴。
啪嗒。
简清雨腕上的镣铐坠地,发出清晰的响声,随后,他被攥着手腕从地上拽起来。
楚沔面无表情地扯着他往外走,简清雨乍一起身,趔趄了两下,想让他走慢点,只是觑着他的神色,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直到回到明月堂,那人把门哐当一下甩上,隐而不发的情绪爆发,掀起惊涛骇浪。
【崩坏值:75】
“好仙君,我这次知错了。”简清雨知道大事不妙,干笑两声,主动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来,闷声道:“你别跟我计较……”
“你想死?”楚沔冷笑着,眼中像是有团漆黑的火在烧,伸手扣住他的脖颈,常年练剑的指腹带着层茧,狠狠碾过他脆弱的命门。
简清雨被激得头皮发麻,压制着反抗的本能,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咬着牙关道:“……没有。”
“没有?”楚沔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指腹摩挲着他的颈侧,骨节狠狠刮过他的命门,直到怀里的人抖得不成样子,才道:“若是我不来,你就让她搜魂?你的素金环呢,是死的吗!”
见他逃避似的垂着头不答,楚沔心底的火烧得更旺,捏着他的下颌,逼他抬头看着自己,道:“你以为死了就能痛快,我告诉你,你死了,我就先杀了谭迟霜,再剐了荀念尘。然后,我亲自下来陪你,哪怕是轮回路上,你都别想解脱!”
简清雨呼吸滞了一下,鸦羽般的浓密睫毛颤了几下,他忍不住骂道:“你到底要不要脸?”
“师兄,我要是要脸,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楚沔亲了亲他的唇角,道:“我不管,都是你欠我的,是你活该。”
简清雨别开脸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还清?”
“你这辈子都还不清。”楚沔皱了皱眉,强迫他将脸转回来,道:“别再有下次。”
简清雨叹了口气,不想跟他争论到底是谁欠谁的,欠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争也无用:“花家那群老东西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总有股夹枪带棒的感觉。
“没有,”楚沔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的主意?”简清雨仰起头,撞进那双黑沉的眼睛里,问他道:“那你打算拘她到什么时候?”
“拘她倒是谈不上,不过,暂罢巡按使职务却是免不了的。”楚沔跟他商量道:“待到仙门大会之后吧,师兄以为如何?”
仙门大会十年一届,明面上是各门派弟子齐聚一堂,各展其能、以道会友,实则是为了挑选出拔尖者,补足天机阁候缺的席位。
简清雨:“仙门大会论到哪家门派操持了?”
楚沔:“嘉州,剑策。”
简清雨想了想,道:“可。谭迟霜还是别掺和了,不然花家那几个老东西又要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倚老卖老,真是折煞风景。”
“谁让这么多年,花家就出了一个花玉遥。”楚沔提这个名字时,瞥了一眼简清雨,见他没什么表情,心底畅快许多:“师兄,今日闲来无事,不如陪我去喝酒。”
简清雨拒绝道:“不喝。”
楚沔微微垂下眼皮,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道:“旁人邀你外出饮酒,你从未有过推辞。”
简清雨:“因为他们不会在酒里下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