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给老国公诊脉的时候正好碰上蒋姑娘前来辞行,便听了……”
刘允诚话还没说完,陆九昭就跑了出去,锦洪也跟着追了上去。
“你先把药换了再去……”这时屋里哪里还能看到陆九昭的影子,刘允诚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下一瞬嘴角却浮起了一抹笑来,或许他也想蒋安沅她们能多留几天。
陆九昭急急忙忙地跑去了西苑,发现蒋安沅的屋子上了锁,然后又到了城里的医所,见杜茹英正在院里忙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陆九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地走了进来,轻咳了两声。
杜茹英见了他,笑道:“咱们陆将军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啊,这么快就能跑能跳的。”
“多亏了杜娘子的灵丹妙药我才好得这么快,还得跟杜娘子道声谢才是。”说罢,陆九昭便向杜茹英拱手作揖。
杜茹英知道这是在说恭维话,不过见他这谦逊的模样,心里倒也受用。
“行了,少说这些漂亮话,我知道你不是专程来跟我道谢的。”杜茹英朝里院指了指,“去吧!”
陆九昭会意一笑,忙道:“多谢杜娘子。”然后便往里院走。
杜茹英见他傻模傻样的,轻声笑道:“真是个愣头青。”
蒋安沅正给一个老婆婆上完药,正想包扎呢,陆九昭见了赶紧上前递上纱布。
蒋安沅一怔,接过了纱布,边给老婆婆包扎边柔声道:“你不好好养伤,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九昭:“我听说你要走了?”
蒋安沅闻言,停了下手上的动作,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嗯,过两日我们便动身。”
陆九昭:“路上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们一道回去吧。”
蒋安沅笑着对老婆婆叮嘱了一番后起身看向陆九昭,说道:“我这次离京是去看望外祖母的,哪能跟你一道回去。”
“那、那你也可以跟我们一道,快到京都的时候再分开,路上也安全些。”
“你别担心,我的护卫都在林州,路上不会有事的,况且我也不是回京都,我是去锦城,咱们不顺路。”
“你去锦城?那、那你再多留几天再走也不迟啊,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你好歹过完年再走啊。”
“是啊,咱们这儿每年过年都有傩戏,可精彩了。”旁边的一个岱州的百姓插了一句。
陆九昭顺着那人的话头,接着道:“听听,你要是走了可看不着了。”
见蒋安沅没说话,陆九昭又道:“你急也不急着这两天,再说了,哪有在路上过年的,一点都不吉利。”
蒋安沅想了想,说道:“那、那我去跟姨母说一声,过完年再走。”
岱州城里的百姓经过了这次战乱,这个除夕似乎比以往更加抚慰人心。
夜幕降临,城中的点点灯火渐渐亮了起来,百姓携老扶幼涌入街头。
明灯错落,火树银花,虽没有京都城那般繁华,但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街巷两边的商铺张灯结彩,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小孩儿们穿梭在街头巷尾,嬉笑打闹。高高的戏台四周早已围满了看客,伶人唱腔宛转悠扬,动作优美生动,台下叫好声一片。另一边一个孩子惹了祸,他的母亲正拉着他回家,那小孩不肯,躺在地上哭闹,惹得周围的人们一阵欢笑……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锣鼓声,人们应声看去,几十人身着彩衣朱发,脸上带着不同模样的人兽面具,满是犄角和獠牙,狰狞凶悍,如同鬼面,手持麻鞭,嘴里高呼着咒语,时而高振双臂,时而低身旋转,时而奔腾跳跃,舞姿诡黠,身形如魅,让人望而生畏。
岱州的百姓每年都会在除夕之夜举行这种祭祀仪式——傩舞。
人有难,则傩生。
见傩面,百鬼出。
请正神,邪鬼散。
傩舞祭,万福临。
突然,一个舞者朝蒋安沅一吼,她下意识地直往后躲,脚步慌乱,一个踉跄直接撞进了身后的人怀里,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
“小心!”
男子的声音在蒋安沅的上空响起,她手臂也被他牢牢抓住,整个人好似被他圈在臂弯里。
蒋安沅猛得回头,一抬眼正对上了陆九昭关切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慌乱,立马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怎么样,这个傩舞还算新鲜吧?”陆九昭嘴角噙着笑,语气温柔。
蒋安沅平复了心神,眼神落在了舞者的人兽面具上:“这里的傩舞不似京都,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前面更热闹,咱们要不去看看?”陆九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目光依旧柔和。
蒋安沅点了点头。
就这样,蒋安沅和陆九昭并肩走着,身后跟着朝云、月云和锦洪三人,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偶尔低语,偶尔嬉笑。
而在医所里也同样“热闹”,杜茹英和刘允诚二人正因一张草药方子激烈地讨论着,当然,最终还是以刘允诚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