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楦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威胁:“若本殿下非要你不可呢?你又当如何?”
蒋安沅静静地凝视着他,半响后才道:“竟不知殿下对臣女如此情深,若我还不识抬举,便是不知好歹了。”
“你愿意?”周景楦语气有些诧异,但却夹杂着几分欣喜。
“臣女患有心疾,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蒋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既然得了殿下垂青,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呢?”
周景楦打量着蒋安沅,良久,发出了笑声,而后说道:“蒋安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嫁给我了?”
蒋安沅忽地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蒋晟的嫡长女,兰心蕙性,姿容窈窕,赋性聪颖,我觉得甚好!’,并没有说想娶你为妻!”周景楦玩味地笑着。
蒋安沅这才明白,他这是在逗她玩呢!
“臣女明白了,殿下今日来是让臣女陪殿下解闷的!”蒋安沅有些不悦地说道。
周景楦被她这话逗笑了,说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也想同陆家交个朋友。所以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蒋安沅不解:“殿下为何不自己来做这个人情,偏要经过我的手?”
周景楦笑了笑,回道:“我说了,你赋性聪颖,又何必多问呢!”
这位大皇子,不管是在圣上面前的宠爱,还是在朝中的势力都远不及另外两个皇子,若是他明目张胆地拉拢陆家,确实是未免太招风了些。
思及至此,蒋安沅又道:“陆家愿不愿意交殿下这个朋友臣女不知,但是,家父的为人想来殿下是知道的,只怕不能如殿下所愿。”
“我说了,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而不是和蒋家。”
蒋安沅细眉轻蹙,不知为何,在她眼里的周景楦多了一丝孤寂。
“好,我愿意当殿下的朋友!”蒋安沅含笑盈盈地看着周景楦,不过在他眼里却辉似朝日。
愣神了片刻,周景楦拿起了书案上的信纸,起身递给的蒋安沅:“这生意风险全在你那边,你若不愿意……”
蒋安沅接过信纸,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我愿意!”
当然,蒋安沅只捡了要紧的说给陆九昭听,并未说及自己误会周景楦要求娶她这件事。
“所以我们便一分两头,殿下的人带着货真价实的粮食往你这里走,我运着假粮饶了远路。我还怕那些人起疑,又让人分了两条路走,好在粮食顺利送到了,这事多亏了大殿下。还有欣阳公主,她定然也为了你说了帮了不少忙。”
蒋安沅说完便看向陆九昭,但却见他神色异样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陆九昭眉头紧皱,眸中透着担忧:“这么危险的事你也敢做。上回要是我迟来半刻,你就……”
其实,蒋安沅也没想到,也不敢相信,那些人居然要杀她。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谢婉凝来蒋府的那天。
她让朝云、月云寻个由头,得以让自己离开微兰阁,单独留了谢婉凝在那儿。
说实话,她心里是复杂的。
她想让谢婉凝去找那张假的路线图,然后把消息告诉三殿下。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谢婉凝那样做。
她不愿意看到她和谢婉凝之间相互试探和利用,可现实却总是不如人愿。
陆九昭见她神色怅然,以为是自己说重了话,忙道:“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害怕,我怕你有危险。”
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只是后面这句话陆九昭把它放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口。
蒋安沅回望着陆九昭,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心头有些悸乱。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蒋安沅才休息过,所以并没有挽发髻。墨发如瀑布般垂落,轻柔顺滑,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缕长发滑过肩膀,清丽之中又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娇媚。
明眸留转,长睫微颤,烛火闪烁之间,整个人都好似都透着光一般。
陆九昭看得心神恍惚,许是屋里火盆的缘故,他觉得有些燥热,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喉结,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如同鼓点一般。
“我、我的意思是,你傻头傻脑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家那老头子非找我拼命不可。”陆九昭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我傻头傻脑?陆九昭!你、你……”蒋安沅瞪着陆九昭,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好吧,刚刚的心悸应当是心疾还未好的缘故,看来她还得休息才行。
“那个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撤了。”陆九昭没等蒋安沅说话就跑出了屋子。
直到出了院门才停下脚步,一边摸着胸口平复着心情,一边念叨着:“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没忍住。”
张五一直在院外等着陆九昭,见他这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于是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陆九昭没有理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好险!好险!”边说还边往自己的东院走。
张五懵头懵脑地站在原地,往西院看了眼,又赶忙去追陆九昭:“将军,你等等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