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蒋武彻底离开了她的视线后才微微垂眸,看了眼蒋安衡,良久才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桌案旁。
蒋安沅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骰子,望着蒋安衡道:“你可知错?”
蒋安衡在旁边站了半天,心中也知道不该赌博,但在蒋安沅面前,不知为何,他总想跟她对着干,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刚刚蒋武哥哥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还对他有说有笑的,现下倒质问起我来了。”
“他自有他的父母长辈管,他日后是个怎样的人都于我无关。”蒋安沅正色道,“可你不同,你是我亲弟弟,我不能眼看着你误入歧途而袖手旁观。”
蒋安衡却还是不以为意,嘟囔道:“不就是玩个骰子嘛,说得这么严重。”
蒋安沅站起身来,反问道:“不就是玩个骰子?以往先生授完课你都在温书,现在你又在干什么?玩物丧志!还有,这钱是怎么回事?”
蒋安衡却道:“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没偷没抢的,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这钱输完了你又当如何?”蒋安沅道。
“输了就输了呗,大不了找人借钱就是,下个月发了月银还上就是。”蒋安衡撇嘴道。
“寅吃卯粮,卯粮吃完以后呢?”蒋安沅有些生气,她没想到蒋安衡竟是这个态度,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一旦赌红了眼,输光了就借钱赌,借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纵你有万贯家财,到最后也会弄得个家破人亡,你读了这么些书,难道这些你不知道吗?”
蒋安衡被说得一时语塞。
她说得这些,他也明白,他也知道错了,可蒋安沅这劈头盖脸的说他,心里就是知错也不想认。
“你少唬我!我都说了是赌着玩的,又不是在外边,说这么大堆道理,你不就是看我用了几个钱嘛,这就心疼了,要是当初我要分娘亲的家产,那你岂不是也要把我同奶娘一起扫地出门。”
蒋安衡一时嘴快,竟说了些气话,他也知说重了,想解释,却又张不开口。
钱妈妈见状上前拉着蒋安衡,劝说道:“衡哥儿,你这是说什么昏话。快给你阿姐赔不是。”
蒋安衡也是个倔脾气,负气说道:“我没错,我凭什么要道歉。父亲都没说我,她凭什么……”
蒋安沅气极,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失望,她不敢信这些话是从她亲弟弟口中说出来的,听着他嘴里刺耳的话,蒋安沅一时没忍住,抬手打了蒋安衡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屋内。
蒋安衡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蒋安沅,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蒋安沅也怔住了,退后了几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中顿后悔意,眼里也泛起了泪。
蒋安衡怒冲冲地吼道:“被我说中的恼羞成怒了,哼,我没有你这个姐姐。”说完便夺门而出。
蒋安沅见他跑出去了,赶忙让钱妈妈带人去追。
她呆坐在椅子上良久,只是泪水时不时地滴落,她好似也听不见朝云、月云安慰的话,就一直呆呆地坐着,直到钱妈妈回来。
钱妈妈同蒋安沅说蒋安衡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愿回来,随后又说了好些宽慰的话。
蒋安沅听后只道让钱妈妈好生照看蒋字衡,然后就回了微兰阁。
已是十月底的天气,风中也有了寒意。
蒋安沅独自坐在窗边,直直地望着被风吹动婆娑的树叶,不知在想什么。
彩云走上前,将手中的茶放到茶桌上,宽慰道:“姑娘夜寒,小心着了凉。”
蒋安沅像没听见一般,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石安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蒋安沅突然开口问道:“咱们京都城最大、花样最多的赌坊在哪里?”
三个云相互看了看,都摇摇头,却听霜序说道:“皇城东南边的十字街,那里的大大小小的赌坊都有。”
朝云不解:“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蒋安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微微一笑:“他不是喜欢赌吗?那就让他赌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