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虚空海神意念的御界中,阴重溟说了出海的近路,奈何吴瑧干着急,开不了口。
钟延转过身背对着别人,把吴瑧放靠在山巅的岩石斜面上,回头看了眼倒倾出的暗海,整理好她的发须。
“瑧儿……”后面的话因他贴在肉·身耳边说的,意识没听见。
只见到钟延落的两行清泪,还有眉心飘出的一缕雪青色灵烟。
灵烟落到吴瑧露在袍子外的左手腕上,化成手串。
那眼神,谁看了不得抱抱他,说一声别哭啊!
片刻后,钟延捏指,拟起解魂契的术阵,吴瑧心里突然一阵悲凉,一路过来经历过不少艰险,没想到落个这么草率的结局,真的很难甘心。
眼窝一热,滑落一颗泪。
“……”意识反应过来,有触感了!
“秦兄快来!”钟延在阵面即将成形的须臾停下咒令,带着哭腔喊道。
这下完全恢复触感,吴瑧感觉到手被托起,意识也慢慢下沉到身体中。
秦莫啧了一声,奇怪道:“她体内有别的力量,挡了我的灵力。”
“我也是。”钟延喉头仍旧哽着。
再然后吴瑧就看不到他们了,灵识悬在一片苍白空间中,跟实际存在的御界不同,这处更像陌生的识海。
“不中用,刚把力量交给你,还没做到答应吾的事便把自己祸害了。”
里头响起阴重溟的声音,但他没现身。
“唉!”
“莫叹,记着答应吾的事。”
“这意思,我还有救?“
没人回应,半晌之后吴瑧又叫了一声海神,但依旧没人回应,阴重溟好像离开了。
身体回归正常的状态后便有苏醒的征兆,五感也重新回归清明。
外界涌动着磅礴的灵力,具有极强的驱邪之能,极度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的威压。
是被钟延唤醒的上古钟山神力。
吴瑧缓缓睁开眼,秦莫的脸映入眼帘,随之发现自己仍睡在岩石的斜面,身上披着钟延唤的灵袍。
“你怎么样?”秦莫胳膊撑在膝头,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着,嘴上好心询问,表情却不急,仿佛提前知道吴瑧没事了一样。
其实她感觉不太好。
心头堵着什么,好像立马要变成火山爆发出来。
吴瑧担心万一躲不过爆体伤到秦莫,猛地推开他瞬移出神山。
通往岩洞的海域中,钟延绽着巨型阵面阻挡暗海外涌,黑水邪里邪气,如他所说翻涌着邪灵。
没来得及瞬移到更远,吴瑧再压不住身体里的力量,海神之力倾泻而出,目之所及皆是湛蓝色的灵力和灵曝的光芒,连吴瑧自己都差点被闪瞎眼。
她这才明白海神说的帮忙,释放部分力量,顺带解一解暗海倒倾的危机。
这会子她的灵力也与海神之力不那么各自为营,就像她和刑客、黑侍出海时的关系,暂时不互相计较。
吴瑧双手捏诀,交叉在身前施法,这情形,不像被迫散发力量,更像她自行唤出海神的力量。
她的灵力天然趋向钟延那头,海神之力也跟着一起。
暗海溢出的洋流在三方合力下被逼退回岩洞,虽然她自己的那份只能算凑了个数。
说来也怪,暗海来得汹涌退得也快,跟鲨龙似的行踪神秘。
在两人的合力下,原本遭邪灵染成黑水的海域逐渐褪色,大约一两个小时后,干净了。
直到释放完阴重溟分割出来的海神之力,剩下的那部分安安静静地隐在识海中,吴瑧才觉得通体舒畅。
她不愿意把这种感觉形容粗俗,但之后钟延问起来,吴瑧还是用了与感觉最贴切的说法——
就像排干净憋了一下午的大号。
以至于某位如陌上清风、皎洁明月的郎朗世子眨巴好半天双眼,他的眼睛跟耳朵一起脏了。
吴瑧到底在生死线来回徘徊了一遭,又把这部分的海神之力吐了个干净,坚持这么久相当的乏力。
好在钟延眼尖,提前接住她。
回到神山顶,吴瑧要扶着他和一旁的石块才能将将站稳。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刑客却热泪盈眶。“是了,这便是上古海神之力。”说着跪下行大礼,“求神女垂怜,救我族人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