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魏思暝便站在了草屋门口,虽是草屋,却并不小,向里面望去,只见左右两边各有两扇木门,紧紧闭着,屋内摆设也并不破旧,反而可以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可华阳泽却不在屋内。
此刻身处这个世界,已再也无法以创世主自居,他知道华阳泽应就在里面某一个房间内静静等待着他,若这次出了差错,那人想要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那颗焦灼不安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手心中的冷汗怎样都擦不干,潮湿冰冷。
“等一下。”孟忠突然回过身来挡在门口,伸手将他拦住,凌厉的右眼似有似无的瞟过他腰间的鹤羽花明,道:“这两柄剑,需要卸下。”
魏思暝后退一步,不自觉地将手搭在剑柄之上,皱眉道:“这是何道理?”
孟忠上前一步,冷冷吐出两个字:“卸下。”
正当魏思暝进退两难时,屋内传来华阳泽厚重有力的声音:“孟忠,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便让了道。
他根本不在乎魏思暝究竟是赤手空拳还是准备得当,这便是上位者的自信。
孟忠引他进入右边里侧的房间,一进入便闻到一股异香,一张茶台两张靠椅,孤零零的摆在中间,像这间草屋一样突兀,整个房间明亮通透,却令人感觉到无比压抑。
“咔哒”一声,门闩落下。
魏思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努力保持沉稳,他知道如若此时露出破绽,会让自己处于劣势,无法支撑到白日隐寻来。
华阳泽脸上带笑,斟了两杯茶,慢悠悠道:“请坐,不知是该叫你李公子,还是魏公子?”
他坐在华阳泽对面,拿起茶杯浅酌一口,强壮镇定道:“华宗主说笑了,您想叫什么都行,一个称呼罢了,没想到日月重光事务如此繁忙,您竟还能知道我这个小人物,真是受宠若惊。”他放下茶杯,指尖有些发凉,又道:“不过,不知华宗主落下这门闩,是想做什么?”
华阳泽并未直接回答,不紧不慢道:“魏公子,不需要这样紧张,方才你提到白凌,故而才请你过来坐一坐,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由头而已,真是聪明。
魏思暝想要继续拖延时间:“华宗主,重新开办这重光大会,您应该费了不少心力吧?”
华阳泽面色无常,淡淡道:“操持这一整个日月重光,自然是少不了费些心力的,倒是魏公子,早就听说这散修界出了个虚名薄利只知除妖降鬼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知道他在暗指自己未报名重光大会一事,这老狐狸。
魏思暝没搭理他这虚假的吹捧,继续道:“我知道这重光大会的意义,就是要选拔出全天下最优秀的,灵力最高的修仙者。”他边说边抬眼看了看华阳泽的表情。
华阳泽仍旧带着那个虚假的笑容,一丝心虚都没有,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魏思暝的眼,语气平静毫无波澜,打断了这个话题,问道:“魏公子以白凌为借口找我,只是为了跟我讨论重光大会吗?”
魏思暝却听出些不耐,他攥了攥拳,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嘴上扯了个笑,道:“自然不是。”
华阳泽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重光大会的名堂,想必华宗主比我清楚得多,重光大会在十二年前举办了这么多届,为何届届榜首都可以得你指点...”他顿了顿,将茶杯倒扣,继续道:“又为何在这之后便寂寂无闻悄无声息?”
华阳泽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瞬息,便恢复如常。
华阳泽脸上笑意更盛,这笑与刚才不同,这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有一种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未知与刺激。
他看着面前这年轻男子,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无所畏惧肆意妄为。
他眼神带着玩味,反问道:“哦?魏公子以为,这是为何?”
魏思暝直言道:“华宗主不必再掩饰,在我面前,你只是一张写满了生平阅历的纸而已,我读你,就像你杀我一样简单。”
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怕了,若白日隐赶来,此刻应已到了,若他不来,那也都是命。
华阳泽没想到面前之人如此直白,怔了一下,随即抚掌大笑,道:“魏公子果真有趣。”
接着摸了摸眼角笑出的几滴眼泪,脸色一变,声音明明还是一样的正气凛然,却颓然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既然你知道我杀你如此简单,想必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