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包打听的话,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阿四道:“竟是这样!这个江大人也太可恶了吧!因为贪污,害了这么多条性命!”
“谁说不是呢!”胡大勇也随声附和,他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包打听道:“据说当时江大人直呼冤枉,并未签字画押,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先帝认为江大人是战败的罪魁祸首,其罪当诛,所以判处江氏一族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陆清安听着几人的闲谈,沉默不语,他坐在阴影处,藏于袖中的手指慢慢攥紧,在掌心中掐出一道道血痕。
“那这事和陆将军有什么关系?”胡大勇道。
“你真不知道?”包打听惊讶:“这位江正江大人,就是陆将军的祖父啊!”
“啊?”这下轮到胡大勇震惊了:“可你不是说,江氏一族满门抄斩吗?那怎么会……”
包打听悄声道:“听说在问斩前一日,江大人的独子江云鹤从大狱中逃跑,在边关遇到了荣昭公主,两人儿时就认识,估计是荣昭公主看在旧交情的面子上,救下了他。荣昭公主替江云鹤隐瞒他的身份,两人可能日久生情,私自结为连理,后来先帝知道后,大为震怒,但两人已经有了孩子,先帝最疼爱荣昭公主,见公主心意已决,无可奈何之下,便只好同意了,可惜后来驸马还是意外身亡了。”
“呜呜呜,好感人,”阿四被这段曲折过往感动,他擦了擦眼睛,感叹道:“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感情也太波折了,跨过了万般艰难,可最后还是被生死相隔。”
包打听拍拍阿四的肩膀,安慰道:“我爷爷说书时,每次讲到这段,台下的小娘子都和你现在一样,哭湿了帕子。不过也算是因果报应吧,要是那个江大人不贪污军饷,说不定之后的走向也不会是这样。”
“就是!”栓子小声道:“贪污百姓钱财的大官儿,都该死!”
在寝舍中,栓子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他胆小瘦弱,经常被军营里的那些大块头嘲讽,若是没有王将匪护着,还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栓子原本是难民,逃难到了历州,进了历州军。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他老家的官员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否则又怎会有那么多的难民。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大家都是普通百姓,自然对贪官多有愤恨。包打听见王将匪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掺合进话题中来,便问道:“阿匪,你怎么不说话啊?”
其实陆清安也一直没说话,不过他向来少言寡语,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包打听只见过他同王将匪兄弟俩说过话,若不是他的长相实在无法让人忽视,包打听都快忘了寝舍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陆清安的安静早就让其他人习以为常,不过王将匪的安静倒是稀奇得很,很快便被包打听察觉到了。
王将匪见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挠挠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就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呗!”包打听道:“现在是咱们寝舍夜谈时间,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
王将匪顿了顿,道:“其实,我觉得江大人贪污一事,可能并不想民间流传的那样,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她的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上,荡起阵阵涟漪,众人惊讶不已,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这件已板上钉钉的事产生质疑。
陆清安抬眸看向王将匪,眼中之意晦暗不明。
王将匪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如果江大人真是贪污军饷的话,这么大的数额,想必不止一次了,那为何之前从未出事过,偏偏在杜家军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败仗后,牵扯出这桩大案,未免有些巧合了。”
她从前曾听祖父提起过江正,祖父对江大人十分欣赏,认为江大人为人正直清流,刚正不阿,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清气正的性格,江大人也得罪不少人。
于大伟也点头应和道:“是啊,如果江大人一直贪污的话,肯定早有端倪,而且他把手伸进杜家军中,杜家竟没有察觉,也是奇怪。”
王将石压低声音道:“而且我听说,这位江大人在狱中都被用了刑!即使如此,他也坚称自己没有贪污粮饷。”
包打听想了想,也道:“就算是被冤枉的人,一番酷刑下来,很多人承受不住,最终也会屈打成招,可是江大人一直否认,这确实是疑点。不过此案判的匆忙,从入狱到问斩,不到一个月,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恐怕也不得而知了。”
“谁知道呢,”阿四感慨道:“这些当官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弄明白的!”
王将匪轻声道:“我有预感,天理昭昭,若是真有冤情,日后坏人必会受到惩罚,也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王将匪说着,察觉出一道不一样的目光,她转头看去,正对上陆清安的视线,他的眼眸中笼罩着一层暗色,似无尽黑夜,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两人视线相对,陆清安垂下乌黑的眸子,隐去了其中深意。
王将匪一怔,总觉得刚刚的陆清安似乎与往日不同。
她正想着,旁边传来包打听打趣的声音:“阿匪,你又不是什么神棍,说什么预感!”
王将匪回过神,笑道:“我的预感向来很准,就像之前,我预感自己定能赢了三日赌约,结果怎么样,果真是我赢了吧!”
她又道:“我还预感,一个月后的选拔,本大王定能进战锋营!”
包打听道:“军营中谁人不知,若是新兵中只有一人能进战锋营,那这人铁定是你!阿匪,你这要是预感,那我还会预言哩!”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