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好似知晓般,已在宫门守候多时。见到回来的马车,面色才转好几分。
不等人下去,宜生责备的话在外面已经落下,“你知道陛下什么身份吗?不带护卫也不告知,擅自将人带出宫去。若是陛下出了事情,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马车静默一瞬,贺玜掀帘而出。
宜生顿时收敛语气,退了一步。
贺玜神色不显,立于马车旁,朝马车里的人递去手。
慈粼自知今日之事确实有些欠考虑,宜生虽平常讨厌,可对贺玜却是忠心耿耿。
于是,她收敛了一贯怼他的态度,抱歉道:
“今日确是我行事鲁莽...下回,我定提前告知宜生大人,护好陛下安全。”
“是朕不让人跟,与她有何干系。”
女子从马车而下,站在贺玜身后,红裳在月光下宛如娇艳盛开的牡丹,与男人锦服交织覆叠,竟让宜生觉出几分相配之感。
“是属于失职,陛下安全回来就好。”
宜生目光幽幽,声音渐暗道:“是晚膳那会,温贵妃四处寻您,现下……应还在等。”
这话虽是对着贺玜禀报,慈粼却觉得宜生是说给她听的。
她顿时挪后一步,将手从贺玜手里撤出,“天色已晚,野春殿不过数步,不劳陛下相送,陛下早点回去休息吧。”
贺玜手上一空,心间微漏,看去退在暗色下的女子,良久,才“嗯”了声。
女子身影消失在黑夜后,男人才冷了脸色:
“下次这些废话都给朕烂肚子里去。”
“是。”
宜生在后面应下,心里却生出几丝叛逆。
陛下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可都替他记着。
-
慈粼一早醒来就听宫女来报了两件新鲜事。
一是贺玜今日真没去早朝。
二是温贵妃来了。
自她进宫几月余,大大小小的妃嫔她见过不少,唯独没见过这位后宫之主--温迎。
正殿。
殿堂居中坐着一位貌美华丽的女子,身材高挑,绝艳玉姿。双手交叠于膝,体态端庄。
闻言温迎是温家长女,父从商,母出身于名门。自小通古今典籍,晓琴棋书画,美貌冠绝京城。
今日一见,传闻非假。
“见过温贵妃。”她收回视线,低头行礼。
“坐。”
温迎的视线从慈粼进殿后,就一直不曾撤离她身上。
那目颇裹挟着几分傲然,冷冷清清落在她身上,虽算不上有太大的敌意,却总归叫人有些不舒服。
大殿默了很久,慈粼才抬起头,对上那双静静详瞧的凤眼,出声问道:
“我鲜少出这野春殿,不知是有何处惊扰了娘娘?”
温迎目光几番经转,顿在她灵气的双眸,“本宫才知,这殿中竟是藏着位这样貌美贤静的女子。”
夸赞的语气也是风平浪静,听不出一丝好坏。
慈粼审人无数,可温迎的这双眼里却没有一丝身为贺玜妃子的吃醋情绪,与她之前见到的嫔妃婕妤皆不同。
这让她生了一丝疑问,难不成贺玜还学会欺压女子,强抢人家为妃的坏毛病?
她无声扫过温迎几眼,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娘娘过赞。我本是戴罪之身,关过地牢,身上晦气,故不曾去给娘娘问安,恐冲撞娘娘贵体。”
提及地牢,温迎眸色微变,微微昂头视她。
这是在驳她适才那句话呢,表明已经猜到李芙蓉那蠢货背后是受了谁的指使。
倒也是个聪明的。
温迎低头一笑,她原本不爱管贺玜的闲事。
随他是栽花种树博佳颜,还是两情相悦会花节,只要不忘他们之间的交易就行。
今日来,也不过是心里有些警铃作响。
往日从不见贺玜懈怠朝政一日,上回为情酗酒,这回同她出了趟宫,是连朝都不上了。
本也该随他所欲,可偏偏两回皆是因这位叫慈粼的女子引起,这不得不让她引起重视。
与贺玜的交易,她决不允许节生变故。
她知慈粼与那些无知的富家女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