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栩迟疑了一下,看着谢昱宁,鼓足勇气般开口:“宁哥。”
这声宁哥说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降了下去,小声道:“晚安。”
谢昱宁弯眼一笑,很自然开口:“夏栩,晚安。”
得到回应的夏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心满意足下了车,关上车门,然后冲车子挥了下手。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
谢昱宁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夏栩已经脚步轻快地进了小区大门。
谢昱宁微微提了提唇角。
这孩子,挺乖。
谢昱宁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离他公司十几分钟车程,方便他每天上班,但这两个月为了陪养父母,他都在郊区的别墅里住。
回到别墅,已经是十一点了,客厅里给他留了灯,养父母很注重养生,十点过就睡了。
谢昱宁刚进客厅,沙发上“腾”地冒出一个脑袋。
谭星逸撑在沙发背上,看着谢昱宁,十分懂事地开口:“哥,你回来了,你饿不,要不我喊秦姨给你煮点面。”
“不饿,有什么事就说。”谢昱宁看了一眼谭星逸,知道他这种无事不会献殷勤的性子。
谭星逸叹了口气,开口:“哥,我觉得我今晚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谢昱宁:“你能说出这句话,我觉得也没长大多少。”
谭星逸被谢昱宁一噎,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哥,你以前跟我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朋友要交成绩好的,我还觉得你跟老头子一样古板,朋友之间只要讲义气,其它都不重要,现在我知道错了,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会有什么样的圈子,进了一个坏圈子只会将人带坏,我现在很庆幸现在我的朋友是茵茵小黎红毛这样的,而不是像大毛二毛那样。”
谢昱宁“嗯”了一声,开口:“你能明白这个我很高兴,成绩是对于学生这个身份来说,最普适的一个标准,但不是唯一标准,但对于头脑简单的你,这就是最省心的标准。”
谭星逸觉得自己好像被自己哥骂了,但他又反驳不了,哀怨了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话头:“哥,其实我是想说……谢谢你……”
谭星逸快速说完后面三个字,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然后抬头紧张地看着谢昱宁的神色。
谢昱宁淡淡点头:“嗯,不客气。”
什么不客气,这回答也太客气了,谭星逸撇了撇嘴,心想兄弟友爱的套路果然不适合他和他哥,他哥永远都是那个风轻云淡用家规掌控他生死大权的大家长。
谭星逸静了一下,忽然出声问:“对了,哥,你觉得夏栩怎么样?”
谭星逸觉得,夏栩高中学历,成绩肯定不行,而且他打架那么厉害,混的圈子也可能不太正经,当然,夏栩本人不坏,就是性格冷了一点、凶了一点,他听小黎说过蛋糕事件经过了,知道夏栩动手是为了他哥,后面楼道那次想来也是。
所以谭星逸很纠结,不知道要处理和夏栩的朋友关系。
“夏栩?”谢昱宁想起什么,笑了一声,“挺单纯一孩子,人很乖。”
“单纯……乖?”谭星逸表情古怪,欲言又止,夏栩冷冷骂他蠢货、打架专门往下三路狠狠招呼的时候,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单纯哪里乖了。
谢昱宁看了一眼时间,冲谭星逸摆手,“好了,不早了,去睡吧。”
谢昱宁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一个人安静许久,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谢昱宁九岁那年,家乡发生了大地震,很多人因为地震流离失所,他也不幸的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双亲,虽然他还有一个舅舅,一个叔叔,但他们都因为地震的原因,没有经济能力再抚养他。
于是谢昱宁被送去了蓝天孤儿院。
刚进孤儿院时,他很不适应,他比同龄人要成熟,自尊心也强,他不愿跟孤儿院的保育员阿姨吐露情绪,那时候他总喜欢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呆着,默默想念以前的小家,想念已逝的父母。
也是那时候,他发现还有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总是远离人群,一个人安静地玩耍。
过了一段时间,谢昱宁逐渐适应新环境,也慢慢开始跟其他孩子打交道了,蓝天孤儿院也有教室,只教小学知识,但是教育资源有限,如果里面的孩子升了初中,就要去外面的中学上学。
以前在实验小学读书的时候,谢昱宁的成绩便一直是年级第一,是父母的骄傲,现在来到孤儿院,他的成绩就更是断层第一了。
谢昱宁长得好看,成绩优秀,人又懂事,不仅讨老师喜欢,很多同龄孩子都也喜欢跟他玩。
谢昱宁交了很多朋友,但那个小孩一直是一个人玩耍,有一次,谢昱宁看见那个小孩跟只蘑菇一样蹲在角落里,一眨不眨看着其他小孩玩跳房子。
那些小孩玩了半个多小时,大概玩累了,嬉闹着跑开去玩其它游戏了。
小孩见他们走了,跑到草丛里,挑挑拣拣了许久,捡了一块他自认为非常漂亮的石头,他认认真真把石头上的泥擦干净了,然后跑到其他孩子画的房子前,将石头扔在地上,学他们的样子,在画的房子上蹦蹦跳跳。
那天谢昱宁也是无聊,坐在楼梯上,一边折三角板,一边看那个小孩自娱自乐。
但是小孩没玩多久,之前那群孩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