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璋笑容明亮，发自心底，墨玉般的黑瞳熠熠生辉。

正院的堂屋里，江老郎中和黄神医对坐，贺麟和燕云清打横陪坐。

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个炭火热锅，生烫鲟鱼片，锅里的水沸腾，将切好的鲟鳇鱼片放入，鲟鳇鱼片如细雪般柔嫩晶莹，略烫后捞出，蘸姜醋汁吃，黄神医入口的刹那，鱼片口感细腻，鲜美而味厚。

叫声绝，说；“没想到还有如此美味，这一趟没白来。“

宋宝璋进来笑着说；“没诓你吧。”

黄神医说：“丫头，还是你会吃，我这口养刁了，以后回去庄子上，饭菜难以下咽了。”

江老郎中和燕云清碰了下酒盅，说：“燕将军有福气。”

燕云清一口饮下盅里的酒，觑着宋宝璋，但笑不语。

玉箫站在燕云清身后侍候，眼睛却总往贺麟方向瞟。

秋雁和玉秀把分解的鱼冻上，一块块放入缸中，留着过年吃。

江老郎中和黄神医几个人吃完，堂屋里捡了桌上，丫鬟重新端上热锅和鲟鳇鱼片，青菜，宋宝璋和江秋雁在堂屋里吃，两人烫鲟鱼片，丫鬟们下去吃饭了。

江秋雁夹了一块鱼片，问：“宝璋，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宋宝璋和燕云清夫妻关系疏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宋宝璋把蘸料的鱼片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说：“我也不知道。”

江秋雁把一碟鱼片下到滚汤里，说：“你逃避也不是个法子，你能逃避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宋宝璋苦笑，“我这一世还不知道是多久。”

江秋雁打自己一个嘴巴，说：“你看我这有口无心，我是想说，你能躲多久？”

宋宝璋吃不下去，说；“我寿命只有五年，或许更短，我不想在世上留下子女，像我一样幼年丧母。”

江秋雁不说话了。

宋宝璋夹了一块烫熟的鱼片放在江秋雁面前的碗里，说：“这几年也是你们给我的，我的心愿就是江爷爷健康长寿，秋雁姐找个好婆家，楚公子的腿治好，麟表哥娶表嫂。”

顿了一下，又说：“燕将军续娶个喜欢的姑娘。”

燕云清往堂屋来，听见这句话，失神良久。

腊月二十七，吃过晚饭后，灶间里玉秀蒸枣花馍，摆在外面冻上，过年期间吃，又炸了一大盆丸子。

宋宝璋用小炉子煨鸡汤，楚臻一日两次药浴，消耗体力，需要补充营养。

秋雁进来，抓了一个丸子吃，走到宋宝璋身边，吸了吸鼻子，说；“鸡汤真香，你整日在灶间，那里还像勋贵人家的小姐夫人。”

宋宝璋垫了手，把锅端下来，说：“为何非要像小姐夫人，我喜欢做这些。”

秋雁说：“你原来在京城时，整日下厨房吗？”

宋宝璋压上火，说：“偶尔做点吃食。”

春喜倒出鸡汤，放在小锅里，宋宝璋洗手擀面条。

玉坠洗青菜，接话茬说；“有福能吃到姑娘做的吃食，也就是老爷夫人二公子，婉姑娘也是沾光才能吃着。”

宋宝璋笑说道：“你这丫头难道没吃过我做的东西。”

外面天彻底黑了，老秋掌灯，楚臻小睡片刻，他现在能站立，但是坚持不了多久。

宋宝璋提着食盒进来，楚臻的饭菜，她都是自己送过来，春喜和玉坠她都不用，楚臻的身份敏感，隐居在此，很少有人见过楚臻，丫鬟小厮只知道小跨院住个残疾的公子，不大愿意见人。

打开食盒盖子，香气扑鼻，一碗鸡汤面，细面上飘了葱花，翠绿的青菜，腾腾热气使楚臻面容看起来更加温润。

薄唇微微噙着笑，“治疗受点苦，能吃到美味的鸡汤面也值了。”

说着，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

宋宝璋说；“明日我回抚宁了。”

楚臻夹面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烛火下，清明的眸染上暖色，“天冷路滑，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