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清问;“少夫人呢?”
春喜压低声音说;“少夫人身体弱,歇在东稍间了。”
燕云清受了冷待,心里有几分不悦,念着宋宝璋刚回府,不计较了。
东稍间里,宋宝璋噩梦不断,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外,瓢泼大雨中,电闪雷鸣,喊杀声,她低头看,心咕咕留着鲜血,地上雨水染红了。
高处站着一个人,是燕云清的脸,冷漠地看着她,她浑身的血流干了。
忽又梦见楚公子,死在乱箭之下,她一下惊醒了。
天光已大亮,她被梦中的情景摄住心神,后背全是冷汗,她喊了声,“春喜”
春喜进来,看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姑娘伤口又疼了吗?”
“做了个噩梦。”
起身梳洗了,堂屋里摆上早膳,燕云清出来,穿着家常衣袍,淡了眉宇间凛冽之气,显出少许温和。
两人同桌吃早饭,食不言寝不语,屋里很安静,身旁只有春喜侍候。
连日来没有食欲的燕云清喝了两碗粥,吃了四个包子,又夹了一个盒子饼。
宋宝璋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一个白煮蛋,拿春喜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手。
燕云清吃完,漱口擦手,管家刘大站在门外,候着主子用完善,隔着竹帘回禀 ,“二爷交代的事情,奴才去帐房支了钱。”
“拿来”
管家刘大恭敬地把两张银票放在桌上,说;“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燕云清把五百两银票交给宋宝璋,说:“这五百两你拿着府里的日常开销,你添置些衣裳钗环首饰。”
当日北狄人打过来,宋宝璋逃走时金银细软都来不及带,被俘后,头上的钗环都被搜罗了去,宋宝璋身无分文,身上的这套衣裳还是江秋雁的,她没客气收下了。
燕云清问:“当日救你之人住址,理当酬谢。”
宋宝璋说;“武源县杨柳镇江氏医馆。”
妻子轻声细语,温柔恬静,晨光里极舒服。
昨日妻子要求和离,燕云清心里的不痛快淡了几分,把一千两银票给刘大,说:“你去一趟杨柳镇江氏医馆,就说这是少夫人的诊金,救命之恩我改日登门拜谢。”
管家刘大领命出去了。
这时,院子里进来一行人,燕云清的小厮进来,一脸喜色,“二爷,老宅来人了。”
一个中年男仆,唤作盛林的进来,进门跪地叩头,“奴才给二爷请安。”
燕云清在燕家排行二,因此家里人称呼二爷。
“起来吧”
盛林爬起来,这才看见宋宝璋,不禁一愣,露出吃惊的表情,“少夫人,您没”
死字没说出来。
燕云清道;“少夫人没事,我正想差人告诉家里一声,省得母亲惦记。”
盛林连声道:“没事就好。”又解释道:“当日大家只顾着逃命,到了别庄,清点人数,才发现了二少夫人的马车落下了,奴才们顺着来路找,没有找到。”
燕云清问;“家里人都好吗?”
“都好”
盛林偷眼瞧着宋宝璋,神情有点尴尬,赔笑小心地道:“奴才奉老夫人命,送锦绣姑娘过来侍候二爷,老夫人听说少夫人.......怕二爷跟前没人侍候,昨晚到城外,城门关了,等今一早开了城门进来的。”
燕云清看宋宝璋,宋宝璋的垂眸,没什么反应,燕云清有点尴尬,心里怪母亲太心急了,他和宋宝璋刚成亲,还未圆房,母亲就送了个人过来。
留下也不是,不留下也不是,正自为难,一旁传来宝璋轻柔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锦绣站在帘子外,听里面说让她进去,进来给二爷和二少夫人磕头。
锦绣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宋宝璋见过锦绣,锦绣打扮不似丫鬟,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插着金银珠翠。
燕云清不好说责怪母亲的话,人都来了,宋宝璋身边就一个贴身丫鬟春喜,母亲身旁的丫鬟必是稳重妥帖的,留下侍候宋宝璋,心里想还没开口。
就听宋宝璋说;“既是母亲赏的,开脸放在屋里,侍候二爷吧。”
锦绣看少夫人温柔和顺,一副好性,自忖长相标致,存了力争上游的志向。
忙跪下给二爷和二少奶奶磕头。
燕云卿睨着宋宝璋,脸上看不出一点嫉妒不悦,倒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宋宝璋命春喜扶起锦绣,温声说:“母亲调教出来的人,自是好的,盛管事,回去同老夫人说,媳妇不孝,累她老人家操心了。”
盛林尴尬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