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坂冶今天度过了相对漫长的一天。
Mafia的工作时间从不会按照常规时间走,赤坂冶从凌晨时间就开始忙碌,一直到午时。然后他又和人高强度地打了两架,尤其是后面那位□□重力使。紧接着他又发现一夜情对象似乎蓄谋已久要杀他灭口,导致整件事情麻烦程度一下翻倍。
结果没等他想出解决方案,正打算先回家找弟弟充会电,就在楼底下碰见了找弟弟麻烦的家伙。
赤坂冶不太在意弟弟做了什么,左右肯定是想找幸一麻烦的那些人不长眼睛。不过既然被摸到了楼底下,赤坂冶就觉得,他该认真和弟弟谈谈安全问题了。
弟弟的朋友在家里做客,这很好,赤坂冶支持弟弟多和朋友来往,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不便谈及了。原本这时间点就不怎么合适,赤坂冶刚打算将事情押后到傍晚,小原女士就上门拜访了。
幸一碰见他妈妈时,总是容易神经过于紧绷。
他父亲在跟小原久美离婚后,很快就移居海外,再没有回来过。幸一虽然被分到了母亲这边,却又对他的继父异常排斥。他们从未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
家人对他来说是个敏感话题,赤坂冶知道弟弟不擅长这个。
……可他是怎么给弟弟留下这种‘不要他’的错觉的?
而且……啊?啊?
而且什么要不要的?赤坂冶想。
就算他脾气再怎么恶劣,也不能说弟弟是他的东西吧?这对吗?这不对啊。
赤坂冶懵圈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久到弟弟眼眶红彤彤的,倔强地紧咬着牙,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从下颚往下滴的时候,他才成功理清思路。
他强打起精神,调整情绪跟状态,不再皱着眉头。
比起跟弟弟硬碰硬,这个方才还微抿着唇、满脸戾气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有点柔软、有些受伤的神情,然后朝弟弟伸出了手。
赤坂幸一拒不接受,抗拒地避了避。
但赤坂冶只是稍微低落了下来,赤坂幸一就遭不住了。于是赤坂冶成功拉着弟弟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他抬手替弟弟擦掉眼泪,不无困惑地为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跟你划分界限了?”
比起手上连笔茧都没有的赤坂幸一,他哥哥的手掌很宽大,如果两只手的话,几乎能将他的脸捧在掌心,虎口区域、掌心下侧、还有去擦他面颊的食指内侧都有厚厚的茧子。是枪茧?还是刀具留下的刀茧?赤坂幸一其实不太了解。
清晰的触感从面部肌肤传来,有些粗糙,但却足够小心,用着很轻的力道将他眼角淌出的泪珠抹去。赤坂冶很认真地看着他,努力表达自己的诚恳:“绝对没有,真的……你别哭。”
这个人其实不太会说软话,他所有的示弱都是相对而言的。
不过鉴于他哥都被逼到语气有点笨拙了,赤坂幸一很没用的迅速地原谅了他。
他一边郁闷于‘就这就这?’一边情不自禁地开了口。就跟泪失禁一样,他眼泪哗啦啦往下淌:“哪没有了?你刚刚还管这叫我家……”
赤坂冶有点手忙脚乱了。他试图跟弟弟讲道理:“因为,如果那些家伙是来找我麻烦的话,我不会叫他们找到这里来。”
我的弟啊!只有你背着我惹来的麻烦才能精准找到这栋楼底下!
赤坂幸一迅速切换话题:“你还不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赤坂冶再次争取:“我到底瞒着你什么了?”
他连座钟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拆掉,这还不行??他都很努力地假装不知道了?!
这句问话空落落地飘在空中,没得到回答。
与此同时,他弟看起来快憋死了,疑似在努力寻找生气跟委屈的平衡点。
赤坂冶心里满是问号,因为哪怕两人以前有过矛盾,他也从未见过幸一这副把自己憋到说不出话的样子。是什么让他弟弟不敢、不好再跟他开口了?
赤坂冶在这瞬间感觉不太舒服。
他看似平静地坐在这里,但内心的某个角落像是突兀地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翻卷起来,又被他重新压了下去。
弟弟一直别着头不愿意看他,赤坂冶等了好半天都等不来与他视线交错的时刻。他眼神沉了沉,微微垂下眼睑,低声开口:“我以为你知道的,幸一。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幸一:“……”
赤坂幸一突然一甩手,甩开哥哥一直拉着他胳膊没放的手,到茶几边接连抽了数张纸巾出来。赤坂冶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弟弟。
赤坂幸一背着他擦干净脸,重新找回气势十足的样子,一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哥:“你受了好多伤,还留了好多好多血!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去看live了,结果你他妈是快要死了!!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去处理?你一个人做不了就不知道找别人吗?实在不行也可以叫我啊?!你高中的时候不就答应过我,不再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吗?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吗!你准备在把自己的脸划破相后,再因为疏于处理送掉自己这条命?就算没死,万一留下病根、落下残疾怎么办?!”赤坂幸一恼火极了,语气越说越杀气四溢,“是谁做的?他伤你这么重,凭什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紧接着他语气一转:“还有,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那家伙到底是谁?那个黑发缠绷带的神经病怎么进来的你家?你别告诉我你俩在谈恋爱?!”
赤坂冶:“…………”
弟弟劈头盖脸一顿骂,越骂,赤坂冶身上的伤就越疼。其实他有点忧心手臂存在轻度骨折。
他实在不敢吱声,说今天差点又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兴许他这会儿尸体都凉透了。
赤坂冶沉思片刻,决定快刀斩乱麻:“因为那只是皮外伤,所以我才——”
“好好好。”赤坂幸一截断,“所以确实在谈恋爱对吧?”
赤坂冶:“……??”
他飞快地说:“没有,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