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璟谨慎的说着,未敢仗着自己年纪小便僭越,而郑逊听到这里,看着徐煜璟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
片刻后,郑逊这才轻轻道:
“石头,这些都是你今日想到的?”
徐煜璟轻轻点头,郑逊抚了抚须,这才道:
“生在农家,倒是耽误你了。”
徐煜璟闻言,有些不赞同道:
“老师此言差矣,书上说:英雄勿论出处。便是如今圣上开科取士,不也是为了不使天下英雄埋没?”
郑逊动作一顿,笑呵呵道:
“你倒是对国事也有所了解。”
“老师这里藏书多,是我的沾了光。”
郑逊看着徐煜璟,越看越满意,又考校了他一番,这才从书架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四书五经。
“今日在县学,见你对这些有兴趣,此前觉你年岁尚小,想让你缓上一年,如今一看,你怕是都迫不及待喽。”
徐煜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多谢老师。”
随后,徐煜璟向郑逊告辞,等走出了县衙,覃明将那套厚重的四书五经放在徐有福的背篓里,徐煜璟只安静的跟在徐有福的身侧,没有说话。
今日和老师说的这些,他不知是对是错,不过,他深知无论是父母亲情,亦或是师生友情,大多都看重于价值之说。
当初老师起了收弟子的心思,多是自己用福气值作弊,现在,他想要让老师更看重自己一些。
“石头,今天咋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累了?来,爷爷抱着走。”
徐有福说着就要弯下腰,徐煜璟连忙拒绝:
“爷,我不累,我在想事情。对了,爷,李家的地赌坊的人拿走后,可有出来售卖?”
自徐煜璟拜师后,徐有福对于徐煜璟的话,可以说比他爹都看重,这会儿徐有福想了想道:
“有,有卖,不然他们收回去也不能干看着不是?”
“那正好,爷用咱们家的银子把那些地买了。李家的地和咱们相邻,照看起来也方便。”
“石头,咱不是说好了,那银子是要给你读书的!”
徐煜璟闻言,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胸口:
“今日师父带我拜会了一位师叔,给了我见面礼,家中也更宽裕了。
这银子只有能生银子,那才是好银子。不过咱们家中,爷和我爹都习惯侍弄土地,我们不妨从种地开始。”
徐煜璟不紧不慢的说着,徐有福看着小孙子的侧脸,只觉得县太爷果然不一样,瞧他孙儿,才跟县太爷学了多久,说话都大不一样了!
徐有福回家后,将他和徐煜璟的商量告知了家人,徐佑文没忍住道:
“爹,那不是说要给石头读书吗?咋又用了?银子放着是一疙瘩,用起来可不经用!”
徐有福瞥了一眼徐佑文,哼了一声:
“老大,你也就是命好,小了有我,大了有石头!这银子换了地,种出来的粮食多了卖出去不是银子?以后这地也还能卖出去,这都不是银子?”
徐有福随后不去看徐佑文,全然没想告诉徐佑文自己这话也是徐煜璟说的。
徒留徐佑文一个人怀疑人生,家里咋就爹和石头有脑子,就他没有?
隔日,徐煜璟早起晨读后,吃了早饭,这才和徐有福揣着银子朝县里走去。
一路上,徐有福腰弓的跟虾米似的,紧紧护着怀里的银子,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没有石头,他这辈子都摸不着这么多的银子!
徐煜璟看着他爷这幅模样,不由低声道:
“爷,你这是想让人家都知道你怀里揣了银子吗?”
徐有福立刻头摇的根拨浪鼓似的,徐煜璟立刻道:
“那你就挺直了腰背!咱又不偷不抢,怕啥?这路上人少的十个指头都能数清,还能怕丢了?”
“那,那行。”
徐有福犹豫着挺起腰板,但却踏步得极重,怀里是只有他能听到的银两碰撞的声音,让徐有福莫名安心。
一路徐行,等到了百福赌坊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了,徐有福说明了来意后,赌坊的管事这才走了出来,看到祖孙二人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便起了主意:
“噢……小石村那地啊,那地虽然不多,可却地肥,灌溉是远了些,可也算得上是中等田,我们收了十亩地,便算你五十两银子。”
管事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着手指,眼角夹了一下祖孙二人:
“少一两都不卖。”
管事心里门清,这是祖孙定是与那李家土地邻近的人家,倒是可以借机敲上一笔。
徐有福听了这话,面色不由一变:
“那天你们明明说这地只能抵二十两银子,怎么现在一下子翻了一倍不止!”
“嫌贵你可以不买啊!赌坊出人去收债,不用给人吃喝银子啊!”
徐有福闻言不由气急,但想起徐煜璟昨日的话,他还是赔笑道:
“管事,这样,你我各让一步如何?这地它……”
“您啊,免开尊口!咱们这是赌坊,不是善堂,上头定的价,哪儿是咱们能多嘴的。”
徐有福还想要再说,徐煜璟拉了拉徐有福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