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嫁给他。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不仅嫁给了死对头,还和他盖着同一个锦被。
榻上的两人,一个在思春,另一个却是裂开了。
裂开的自然是她林见欢,她虽然经历过大婚,甚至于和心爱的男子每日同榻而眠,可无论她怎么宽慰自己,只要一想到旁边躺着的是谢淮舟,她就生无可恋。
可她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日后找个机会和离。
几下胡乱想着,眼皮就已经不听话地黏在一起,直到昏沉睡去。
睡梦中,似乎有人唤她小字卿卿,说她终于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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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晴,微寒。
因要给谢端敬茶,并着去见几房兄长,林见欢起了个大早。
织锦纱幔层叠掀开,春桃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小王妃,奴伺候你净面梳妆。”
坐起身的林见欢看了眼身侧的空空如也,想起昨晚二人的距离堪比银河,不由想笑。
看得出,谢淮舟也很不适应与别人同榻而眠。
只是,新婚的第一天,按道理来说她要与谢淮舟一并去请安的,可这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问道:“小王爷呢?”
春桃一面伺候自家主儿梳洗,一面回道:“小王爷嘱咐奴们,说让您睡到自然醒,现下小王爷正在偏厅等您一起用早膳呢。”
她轻柔梳着林见欢垂落的青丝,一脸喜悦。
“奴觉得小王爷对主儿很上心呢。”
世家之争,何人会有心?
林见欢不答,只是从妆匣中选了支铃兰花簪,“今日就戴这支吧。”
春桃见座上的人兴致缺缺,直道奇怪,分明昨夜王爷王妃相处很愉悦啊。
但也不敢多问,只动作利索地替林见欢穿戴好。
守在门侧的女婢见里头的人走了出,忙弯腰打开门。
甫一开门,就有柔和的风铺面而来。
映入林见欢眼帘的,是满树海棠,不分四季盛开。
早先年,她便听府邸的嬷嬷说过,能与林府满园春光媲美的,唯有谢府。
到底是富贵人家,置身院中,不觉四季更替交织,只有春花烂漫。
她从前总以为自己已经够奢靡了,如今看到谢淮舟的院落精致奢繁,才知道为什么被批判的名单里有他了。
院中小桥流水,玉石假山,无一不是最上等的玉料堆砌而成。
就连鹅卵石小路,都嵌了南海的夜明珠。
真真是把有钱刻在了脚底下。
她随着谢府女婢穿过回廊,不疾不徐地到了侧厅。
银铃轻响,谢淮舟长睫掀起,看向来人。
只见女子打扮素雅清丽,穿着件浅粉缠枝花纹厚缎袄裙,长发盘起成髻,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脸颊,更添几分温婉。
他眉眼几分笑,“睡得可好?”
“自然是不错的。”
林见欢走到玄衣近前坐下,和他一同用膳。
桌上数道珍馐,氤氲的香气勾起了她肚中的馋虫,她拿起玉箸,夹了个虾饺入口,却禁不住秀眉一蹙。
“怎么了?”
谢淮舟察觉到了林见欢面露隐忍之色,嗓音几分不由自主的关切。
林见欢囫囵吞下去,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吃到了胡荽。”
谢淮舟心下了然,唤来一旁的女婢,将虾饺撤了去,旋即看向了在旁伺候的春桃,叮嘱道:“用过早膳,将小王妃的吃食喜好告诉小厨房。”
春桃忙低头应下。
听见谢淮舟如此说,林见欢很是满意,这样才是合格的同盟嘛。
彼此互惠互利互帮互助,何乐而不为呢。
在用完早膳后,他们二人便朝谢端所住的崇政园走去。
出了院落,才发现小洞天外还有大洞天。
整个谢府的陈设布局皆是奢华中尽显古色古香之韵,不是一味地豪掷千金,而是错落有致的雕砌。
府中分为四院,谢淮舟所住在府中东侧,其余两个哥哥分别居于西南两处院落,院落间均有花园桃林相隔,全然不必担心会出门突然撞见彼此。
林见欢同谢淮舟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崇政园。
院中的管家见二人来,赶忙朗声向厅中禀告,继而迎着二人进去。
厅堂正中,谢端坐于太师椅上,满脸慈祥和善,身形有些圆滚,笑起来像是晒太阳的橘猫。
他目光落在跪拜的女子身上,见这儿媳低眉端庄,俨然是大家闺秀,心里多了几分宽慰。
“嬷嬷已经回宫回禀陛下了,你们二人日后也要相处和睦,互相扶持才行啊。”
林见欢低头称是,没想到这谢老爷子没有给她半分难堪,反倒是平易近人地同她说了很多体己话。
屋外,白玉兰嗤嗤落下。
辞别了谢端的林见欢顿住脚步,摊开手伸到了不明所以的少年郎面前。
她杏眸盈盈,笑起来唇角有几分逗弄,“割的哪只手,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