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杰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过两个月咱高中还要举办校庆呢,咱们兄弟几个又能见见面了,你俩到时候一个都别跑!”说完,他便转身招呼别的老同学们去了。
胡子杰慷慨激昂的陈词就好像平静的湖水被丢进一颗手雷,可只是炸开了一小阵的水波,湖面随后又迅速平静下来。
不多时便开始上菜了,大家默契地动筷,除了简短地寒暄几句,四人便再无交流。
许是为了逃避这尴尬的气氛,许璨辰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酒。可他酒量本就不好,才刚给自己满上第二杯,脸上便浮现了红晕眼前的酒杯也开始有些重影。
“哎?我的散光又加深了?”许璨辰捏着酒杯小声嘀咕着。
盛舒颜也喝了不少,根本无暇顾及他,只是一味地往顾文身上拱。
许璨辰刚想端起第五杯酒,手刚抬起酒杯,就被沈时章眼疾手快地摁了下去。
许璨辰木讷地转过头,眼神里略带点委屈,朦胧的水汽有逐渐蒙上双眼的趋势。
沈时章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为什么委屈?是因为我拦着他喝酒,还是因为那份协议让他感到委屈?
沈时章顿时心软软的,他解开许璨辰紧握酒杯的手,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心里,盯着许璨辰已经不太清明的眼睛,凑近了一些。
眼神相互缠绵,喜欢的人近在咫尺。
可他也做不到强迫他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要不结婚协议就不签了,我一样答应给你公司投资。”沈时章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就算是看在昔日好友的情面上,他依旧愿意冒着高风险投资也是说得通的。
许璨辰酒劲上头,显得更委屈了。他涨红着脸,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从包里掏出了那份协议:“可是,我已经签字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协议,以及许璨辰泛红的手指,沈时章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也许脸红也会传染。
明明没沾几滴酒,沈时章也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老同学们来来往往地叙旧,不少人也端起酒杯来到沈时章这桌前,借着些许醉意放声畅聊着,追忆着高中往事。
有的人如今已经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有的人还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对未来的向往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里被消磨殆尽。
物是人非啊……这是大家共同的念头。
觥筹交错间,两个暧昧着的人也显得没这么无措了。
夜色渐深,醉意渐浓,包厢里的人们逐渐扎成一堆又一堆,谈天说地,仿佛在最真诚的朋友面前诉说着烦闷,便能在充满压力的现实生活里得到解脱。
一些不胜酒力的同学已经陆续离开。
胡子杰大剌剌地搂着另一位哥们在包厢里乱窜。虽然人已经醉得路都走不利索了,但依旧有的是力气对天长啸:“都别走啊,再来一杯!”
那哥们无助地捂住两只耳朵,操着上大学时被室友传染的东北口音抱怨道:“杰哥,你都喝醉了嗓门咋还这么大呢。”
许璨辰一只耳听着自己桌的八卦,另一只耳听着胡子杰那边的动静,不禁笑出了声。
工作繁忙,他已经很久没和好朋友们一起聚过了,说起来,大学毕业后次次缺席聚会的好像只有他。
不知道是哪个人率先掏出手机,焦急地喊了一声:“哎呀,我老婆催我回家了,不好意思啊各位,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
大家都笑着调侃他是妻管严,不过天色也确实不早了。
盛舒颜好像有了些许主意,他扭头真诚地看向沈时章:“沈同学,我还要和顾文去唱k,你看方不方便送璨辰回家啊?”
顾文本就没喝多少酒,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惊到瞬间没了醉意。
他配合地点点头:“那什么,老沈,我先带舒颜走了,照顾好许璨辰哈。”说着便将盛舒颜拉起身往门口走去。
沈时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实则脑子里已经燃放了无数支烟花:“璨辰的家在哪?”
已经被拉到门口的盛舒颜眯着眼大喊道:“我不知道!”
“师傅,福景花园。”
这是沈时章的家。
上了出租车,沈时章开始义正言辞地给自己找补:既然明天也要一起去民政局,今天就让他住在我家吧,方便扯证。
“嗯……”此时的许璨辰正靠在沈时章的肩头呢喃着,不知道是在上车时的哪个瞬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时不时还会转转脑袋,像是一只会撒娇的小猫咪蹭着主人的肩头。
出租车上的窗户开着一条缝,是沈时章叮嘱师傅打开的,方便散散两人身上的酒气。而许璨辰像是被冷着了,下意识地往车后座唯一的热源上拱。
沈时章迁就着把一边肩膀往下压,方便许璨辰能有一个舒适的靠枕。
他感受着耳边湿热的,粘腻的呼吸,不由得心头一动。他又不是什么翩翩君子。
牵一牵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沈时章望着许璨辰随着颠簸的车而轻微摇晃的手,像是一艘无依无靠的小船,于是,他大发慈悲地牵上,十指交握。
沈时章的手心炙热,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似是被掌心的温度烫着了,亦或者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硌着了,许璨辰微一皱眉,调整了一下睡姿。
他的头微仰着,沈时章只需微微侧头,柔软的唇与上下滚动的喉结便近在咫尺。
眼不见为净。沈时章咽了口口水,喉结便虚虚地碰上了某人湿软的唇间,一触即离,叫人想要再次感受一番。
沈时章难熬地闭上眼,眼睫颤动。
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他想着:我可是个处事不惊的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