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鸿绝寺住持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此番若是真的,断了税务收入事小,得罪霍州府军事大,他这回是想保也保不下,就连他自己都难辞其咎。
唐平心里是又气又恼,见着下头窝窝囊囊地阮若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人逮着好一通斥骂。
“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昨夜事发之时就应前来报我!那霍州府军特意叮嘱肯定是有缘由的,如今不知寺中状况,若是州府的军出了事,是你阮若萧有十个脑袋够砍!还是我这区区府尹能担待的起啊!”
阮若萧被骂也只能受着,低头不敢去瞧唐平,踌躇道。
“不若我们将通报的那名校尉给遣了,再给他一笔好处,让他回家去,我们就当不知晓此事,追究起来罪责也轻些......”
唐平鼻息哼了一声。
“遇事就知道躲,往日里你或许躲得过,这回可是整个云州城门处的守卫都看见了,还有你派去的那一小队人马也清楚此事,难道你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口。”
阮若萧就这性子,他能想出的法子也不外乎这个了。
“那如何是好......”
唐平眉间蹙成川字,闭目沉思。
这头两人朝食都吃不下,那头恒家军已经带着慧空绑上了凡往云州城浩浩荡荡而来,慧空已经恢复平静,路上不声不响,像他这样自信武断地人,想来一朝失败的打击也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
武僧们为了让恒家军放心,他们将手中武器上交,还将寺里藏着的兵器尽数交予恒家军,自觉走在队伍最前列,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下。
恒家军分成两队,一队紧挨着武僧,一队在后头抬着伤患及尸体,恒木、恒峥与柳念走在中间,泰格昂着虎头踏着虎步贴在柳念外侧,东张张西望望,表情闲适地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后头的伤兵与这一人一虎拉开距离,都有些惧怕泰格的威力。
卢屹言、卢昭阳压在队尾,卢昭阳搀着小腿受伤的自家二哥,私语道。
“这群武僧是真能打,我们的伤亡数是他们的一倍之多,恒家大伯明明交代过守城军,为何无人前来支援?”
卢屹言一手撑着弟弟,一手拎着两把大刀,颇有些愤愤。
“云州官府必然有猫腻,若是让我知道这寺庙造反的事跟他们有关,我必然宰了那些个狗官。”
卢昭阳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要不是泰格神兵天降,他们此番凶多吉少,这云州城里问题大着吶。
下山之后,恒峥唤来丁光,让他前往霍州将昨夜发生之事告知于刺史大人,又请求刺史允他们些时日,待处理过云州的事情,便即刻出发。
这回恒家军一行尽数到了云州城,唐平遣了长随候在城门,见着前有一群光头和尚后有一群短打士兵,他便当即认出来人,在守卫查验过所确认身份无误后,才上前见礼道。
“小人姓方,是府尹大人的长随,不知恒军使、恒守捉使、三位镇将昨日前来云州,府尹大人颇感失礼,今日一早便让小人候在此处,恭迎诸位。”
府尹唐平的这位长随,人瘦削、菱长脸,生了两抹八字胡,说起话来嘬着腮,胡子跟着抖动,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恒木、恒峥、恒安与卢家兄弟轻微回以颔首,便由恒木道。
“劳烦方长随带我们去见你家大人,正有要事相商,走吧。”
方长随倒是没料到这些个武将如此守礼,与以往遇见的那些话语直接,性格倨傲的大不相同,他当即回笑,小意领着人往府廨而去。
柳念身边有泰格,此番不便前去云州,她跟于大河带着一众伤兵先行回到驿站。
到了驿站,柳念协助哑巴大叔将泰格喂饱之后,又才安置回笼。
哑巴大叔方一看见柳念的模样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急得啊了两声,拳头捏得死紧,一幅怨自己没有看好柳念的模样。
柳念笑着比划事情经过安抚哑巴大叔,她倒是无所谓身上的伤,昨夜那般凶险,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哑巴大叔垂着眸子无声叹息,心下仍旧有怨,他沉默地跟在柳念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仿佛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