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怪物了？”钱允青歪了下头，反问自己：“难道我很痛苦吗？”

霍山漪抬起手，一点血雾从她指尖擦过。

厄洛斯病毒。

为什么内城会有厄洛斯病毒，甚至这些病毒已经覆盖整个联邦第一培养院？内城明明有手段监测病毒，也有异能者可以阻隔病毒传播，联邦为什么没有下达命令？

霍山漪看了一眼迟玱没，后者毫无察觉地就朝钱允青冲过去：“背叛首脑者死。”

这一句话，他倒是说得很清楚。

霍山漪有时觉得迟玱没很矛盾，一只狗不可能同时忠于两个人，否则它就不是一只忠诚的狗。

但就现在看来，迟玱没似乎在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既想忠于霍山漪，又想忠于霍无忧。

“人造人？还是植物系异能者？你是黑山羊研究所的实验题吧，算起来，我应该是你的造物主之一。”钱允青歪了下头，侧身躲过迟玱没的藤蔓，硕大的飞虫轻而易举地将藤蔓啃断。

“你们……背叛了……首脑！”迟玱没要代替霍无忧实施审判，但霍山漪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身后。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容里世界，霍山漪得找到李花，等李花收容了培养院，她还要去见一次霍无忧，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自己的母亲。

“我没有在黑山羊研究所的研究日志上看到过你的签名，黑山羊研究所的资料，也没有你的档案信息，”霍山漪顿了一下，“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我们是朋友，”钱允青言简意赅，“至于为什么联邦查不到我的资料，我想是因为，我替你背了黑锅吧，复制人实验翻车，需要一个顶罪的人，我在进入黑山羊研究所之前就和霍无忧签署了无条件背锅的协议，这也是我应得的。”

“我死了，”钱允青仔细思索了一下，“我被一群拿着摄像头的人怼在天台边缘，我觉得他们好吵啊，然后我就跳下去了。”

一只黑色的飞虫落到了霍山漪的眼睛下面，迟玱没瞳孔骤缩，钱允青的虫子会蚕食人的思想和□□，普通人一旦沾上就是死！大部分异能者也不能幸免！

霍山漪会出事！这是迟玱没的第一反应。

他的第二反应才是，霍山漪似乎有重铸身躯的异能。

但霍山漪并没有使用这个异能，她的脸颊被飞虫飞快地啃食到能清晰看见骨血！

这时，一颗银色的长钉从霍山漪的骨肉深处显现。那飞虫猛地被长钉刺进身体，无力地坠落在地。

紧跟着，霍山漪全身上下的皮肤接二连三地涌出一颗颗银色的长钉，就连她的眼球里也有任何靠近她身体的飞虫都会在触碰到长钉的刹那死去。

白逐因看得难受，撇过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骂霍山漪。

霍山漪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对付钱允青，比如她可以用精神控制控制钱允青，进而控制这些飞虫，比如，她可以让长钉变得细密而分裂，以此拦住飞虫，甚至，她可以杀死钱允青，母体死亡，飞虫也会受牵连死去。

但霍山漪都没有选，她选了让自己最痛苦的一种。

在厄洛斯病毒快速蔓延的场景下出这么一招，要是堕落成怪物，整个乌托邦就完了！霍山漪也得完了！就算她有不死之身的异能，她能全天不间断地面对无数异能者的追击吗？！

显然不能。

白逐因垂下眼帘。

霍山漪一步一步朝钱允青的方向靠近，两人谁也没有眨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躺在手术台上的钱允琛怔怔地看着两人，世界一片昏暗。

“你要来杀我了吗？”钱允青歪了下头。

“不，”霍山漪的视线终于落到旁边的钱允琛身上，“我的任务是杀他，不是杀你。”

“那也和杀我差不多了，”钱允青挑眉，“霍无忧说，我是被他复活的，所以我我必须保护他，听他的命令，我的一切也都属于他。”

霍山漪挑眉，长钉已经朝钱允青的方向刺过去，“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认识的那个霍山漪，在你的记忆中最后去了哪里？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说。”

钱允青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原来你真的不是我的朋友，我说呢，为什么你的性格变化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做实验做疯了，你是复制人，对吗？”

“回答问题。”霍山漪的长钉距离钱允青的心脏仅仅只剩一寸的距离。

“我拒绝回答，”钱允青笑了一下，“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去挖坟，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安祥地长眠。”

这话的意思是，霍山漪要找的“霍山漪”已经死了。

霍山漪抿了抿唇，下一秒，长钉刺破钱允青的心脏，但她没有流血，反而是更多的昆虫从她的血液里飞了出来。

霍山漪对虫子没有兴趣，她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属于什么种类什么科目。

这时，钱允琛终于有力气挣脱开手术台上的束缚带，只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他只能无力地跌倒在地。

“杀了霍山漪……”钱允琛像是魔怔了，提高声音道：“杀了霍山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