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盏茶水却尽数洒在了小螺衣襟上。
“林宗主,您可安好?”小螺关心地抬头,正撞见林汉卿将手迅速收进了宽大的衣摆下,双眉紧蹙,清冷的面容褪尽血色。
“兄长,”林荀豁然起身,“我先带黎公子下去换身衣服吧。”
“那也好,”林汉卿抬头,勉强牵起唇角对着小螺笑了笑,“方才失态,弄脏了黎公子的衣衫,还得劳烦公子换身衣服。”
林汉卿垂眸想要避开小螺探寻的目光,案几下的手却仍在不自觉地发颤。
廊下竹影斑驳,微风拂过,竹叶翻飞沙沙作响。
林荀率先打破了沉默,驻足道:“黎公子你千万别介意,我兄长并不是讨厌你。”她看着墙边一株不知名的小黄花,声音轻的恍若自言自语,“兄长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他有时有些敏感。”
“兄长平时除了义诊,也很少出现在门人面前,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宗门对外事务一般都是由我来处理。”她咬紧下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又对着小螺道:“黎公子,初见之时不该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你视作是西瓜岛上贼人,还差点刺伤你......”
小螺爽朗一笑,“无妨无妨!我知林姑娘是救兄长心切。”
看着身侧的林荀心情似仍有些低沉,小螺又道:“林姑娘刚见面时使得那一招‘白虹贯日’甚是果决,若不是稍微偏了一些,我此刻可能就已经躺在床上等着喝扶风派的伤药了。现在哪还能喝到林姑娘的茶,还得感谢林姑娘当时手下留情啊!”
闻言,林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眉宇间的英气愈加灼目。说着二人便开始用手比划起当时的情形,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看着面前重新展露笑颜的林荀,小螺掸去身上飘落的竹叶,心道这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
不过若说到这嘴硬心软嘛——小螺难掩嘴角笑意,不知道现在临阳城里那个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的人怎么样了。
临阳月色依然,寒光澄澈,仍旧是清冷寂寥之态。
深夜,大街小巷的门窗紧闭,偶听得一两声蝉鸣。一道锦衣身影无声潜入一处屋宅之内,最终站定在一扇木门之前。屋内点着烛火,此刻正传来沙哑的求饶之声。
“奴,奴真的不行了,求殿下开恩,放过奴吧。”
“你胆敢忤逆本王?你必须听本王的命令,叫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床铺的吱呀声响混着衣服摩擦的声响骤然变得激烈起来。
“殿下,殿下,我看这人真要不行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你是想替他求情吗?那要不你来帮帮他?”
“我我我......我还是算了吧。只是他身子弱,又受了重伤。上次大夫说了,他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用什么力度本王自有分寸。大不了再叫大夫来就是喽?难道你是觉得这大启之内有本王请不起的大夫吗?”
“不不不敢,那就按殿下的意思来吧。”
“哼!还算你有点自觉,过来,帮本王按住这人,滑不溜秋地总是乱窜,我对不准他的嘴。”
“殿下,求你放过奴吧,奴真的呜呜.......”
谢安听不清那个自称“奴”的人之后说了些什么,房内却不断传来阵阵悲怆的呜咽之声。
他无奈摇头,“砰——”一脚踹开了木门。
只见此刻房内,一瘦弱少年正四仰八叉狼狈地躺在床上,周围则是一片狼藉。
一个紫衣小胖子正骑在那少年身上,用肉乎乎的手掌死死钳住瘦弱少年下颌,不停往他嘴里塞着什么。另有一人立在床头,拼命摁住瘦弱少年不断挣扎的双手。
“本王特意给你带回来的酱肘子,你必须得给我全部吃完。一天到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吃东西怎么能恢复的快......”
小胖子怒吼着,却发现身后有人。他猛然回头,在看清来人后不由得失声尖叫道:“谢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这可是临阳城内本王最隐秘的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