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也不知道她这耀武扬威的母亲最近几天是怎么了,总是对她凶得很,只好捂着鼻子喊着冬花来收拾,“恶心死了啊,快给本小姐扔出去。”
金惠不理会她这私底下咋咋呼呼的女儿,径直走进了房中。
她手里佛珠捻得很快,眼前林见欢那端庄模样让她起了戒备之心。
这三丫头没有以前听话了。
是了,狗不听话,训诫没用,杀了就好了。
人也一样。
佛珠断,珠子落了一地,响如丧钟。
======
冬日的时光像是赶路的马,催着人快些走。
一晃就是几日。
林家三房的糖水铺修缮好了,从前来买过菡萏露的贵人们成了回头客,人一多,林魁梧一个人干起来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见欢知道爹爹是为了省钱,只好瞒着他私底下去雇了店小二帮衬着。
难怪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来她想着,等到处理掉宋明玉后,也攒够钱买下那座宅院搬出去住,可如今大房虎视眈眈,她只好重新落子。
算着时日,今年三月初军营就会征兵,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搬出老宅,这样爹爹就可以放心去参军了。
只不过,这些盘算,她没有说与爹爹听,她已经习惯单打独斗了。
窗前,林见欢拿了个小镜,迎着日头端详起她的脸。
暗紫的唇变得红润,蜡黄的皮肤细腻有光泽,只是离肤若凝脂还差很多的火候。
窗外,春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起了几日后的围猎,“小姐真是好运气,今年的冬围有我们府的名呢”,话里话外难掩激动开心。
林见欢放下了铜镜,有些不解,“往年围猎,只请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今年怎得变了。”
春桃向来风声灵巧,忙说道:“听说是谢家奏请陛下,这次的冬围都是谢家花的银子呢。”
谢家?
林见欢眼前赫然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说来从她重生,背后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指引她该如何去做。
可又怎么可能,所有人的人都骗她恨她,谁会去惦念她这个恶女呢。
她回过神,早就听闻谢家金银无数,家底雄厚,再者天子庇佑,整个天辰说谢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也不为过。
此番举动,一笼络了品阶低的大臣,二又将银子砸了个天子开怀,一举两得。
话说回来,她好像...要见到宋明玉了。
======
一月十八,皇宫冬围。
围场彩旗鼓动,垂伞遮天蔽日,朝臣官员坐于围场左侧,高谈阔论。
各府女眷穿红着绿,携手款款而进坐席。
林见欢与金惠母女同排而坐,手中茶盏微攥。
对面高座,众人谄媚簇拥中的男人,他肃穆庄严,待人接物不失礼数。
那是她的好父亲,林正。
和记忆中的那个清高模样毫无差别。
她眸子扫过女眷席,可不曾见到林府的人,她那好姐姐好妹妹还有她的好姨娘,居然破天荒得没来。
她收回了视线,对于她这个老骨头的父亲,她并不急。
眼下,她真正想见到的人还没来。
她静静|坐等,侧耳倾听小太监尖利的通传声。
直到太监高呼:“宋少将军到~”
她手中的茶水撒了出来。
不远处,只见斯文温厚的男子身着墨蓝长衫,腰束玉带,阔步而来。
若是第一次见到宋明玉的姑娘,定会被他的君子温和的模样所放下戒备。
从前林正总将她姐妹们当做皇后来培养,为的就是日后送她们进宫侍君。
林见欢从未违抗过林正,可直到宋明玉出现,他谦谦有礼,待她极好,不似旁人那般谄媚,他只是一味付出。
许是想摆脱林府那喘不过气的牢笼,她答应了宋明玉的求娶。
什么君子,撕开那皮囊,底下全是百虫盘踞。
令她恶心。
林见欢胸口起伏,她眸中泣血,恨不得上去撕咬宋明玉的血肉。
狂风卷疾中,头镶宝石的骏马嘶鸣而来。
马背上的红衣张扬,明艳了四季。
“谢小王爷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穿破云霄,宝马撩蹄朝墨蓝身影奔去。
在要撞飞宋明玉的前一秒,少年郎抬手拉住了缰绳。
【提示:谢小王爷的温度计(66/100°C)】
他嗓音慵懒,戏谑明显,“宋少将军,本王的马可有敌人的马快?”
宋明玉登时黑了脸,前番他战场失利,被陛下召回了京城,已闲职数月。
外头的人以为他是思念亡妻,可朝中的人门清,陛下对他失望了。
他仰头望着马背上的矜贵身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恭敬谦卑回道:“小王爷风采无人可比。”
谢淮舟一跃而下马背,衣角的金线云纹闪烁,浑然天成的骄子之气让本还有点色彩的宋明玉顿时黯淡无光。
他越过俯身的宋明玉,薄唇勾起嘲弄,“宋将军,差就多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