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她,谢淮舟也很是稀奇,京城这么大,却又这般小。
小到林见欢避无可避地又碰上了这不好惹的主。
林念自然也注意到了矜贵的人物,低垂眼帘作小女儿姿态般坐下。
稍有地位的小姐都坐得离主位的谢淮舟近些,林见欢第一次觉得没有存在感挺好的,也方便脱身。
酒意正浓,柳起提议作行酒令。
“甚是无趣。”
谢淮舟修长的手指在玉盏上拨弄。
船内登时寂静无声,只有茶盏清脆。在场众人屏住了气,生怕这位谢小王爷不快。
柳起登时额头密汗,忙弯腰赔笑,“在下脑子愚笨,旦凭小王爷做主。”
谢淮舟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许久没玩赛色了,今日不如抵上筹码相博。”
赛色,简言之便是投骰子比大小。
林见欢嘿然,并不打算参与其中,因为她最烂的就是赌技,就连和那群官家夫人打叶子牌,都会输的精光。
公子哥们自然同意谢淮舟的玩法,可小姐们犯了难,毕竟女子是不能碰这些的。
谢淮舟手懒懒地搭在椅背上,眸光似有似无地看向一抹水蓝,“不过是小玩,诸位无需拘束。”
平日里只能遥遥相望的名门之后,如今就这么近距离地告诉她们这些闺阁小姐,玩也无妨,当真是比春风还醉人。
千金小姐眼波流转,有女的双颊早已染上了粉霞。
画舫悠悠荡荡地停在了湖中心,几个女婢收拾出了骰桌,以供贵人嬉戏取乐。
按照规矩,开局前,参与的人要将筹码放在长桌的瓷盘里,分别是蓝红两色,蓝代表小,反之放进红盘则表示压大。
这是贵人们的体面玩法,不似赌坊那些呼来喝去,只是打发消遣的挥霍,实为雅赌。
因是私下聚会,又得了谢淮舟的允,公子小姐也就没有男女分立,其中情意相投者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一块,剩下的小姐定是属意谢小王爷的,但那逼人的压迫感让她们望而却步。
林见欢趁着众人哄闹,猫猫祟祟地往外挪着步子。
冷不丁背后撞上了坚|挺的胸膛,沉檀香气恰似冬日初雪后的松林,萦绕在她的鼻息。
不等她转头,耳畔传来低语,如羽毛般酥酥麻麻得挠在心坎。
“林三小姐,你应该知道,我的局,没有别人能离开的道理。”
谢淮舟什么时候到的她身边,林见欢像是偷腥被抓到的猫,有些炸毛,“我没钱,我不玩。”
身前的姑娘大有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惹得谢淮舟低笑一声。
“我帮你赢。”
林见欢将信将疑,他能有这么好心?
但欲逃跑的念头也打消了,这世间万般都是利益交错,谢淮舟若是帮她,定有要用到她的时候。
押好筹码的众人目光打在一言不发的林见欢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见欢从荷包里掏出丁点大的碎银,放在了红盘里。
下一秒几不可闻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反观被嘲的当事人却面色不改,不过是几声不痛不痒的嘲弄罢了,比不得没了银子难受。
开局。
骰子碰撞杯壁的声音急促而停,众人紧张地看着骰盅打开。
小......
林见欢汗颜,不出自己所料的臭手。
又是连开几把,直到林见欢荷包里的碎银输得只剩下一块。
满臂金银珠宝的公子哥轻蔑地看着菜色的林见欢,“我说林三小姐,怕是今日要把家底输光了吧。”
一旁有人揶揄,“要是再比,岂不是要把家里的糖水铺给赔进去。”
伴随着千金们的笑,公子小姐拿人取乐的习惯摆在了明面上。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金玉满堂下毫不在意地拿着底层人取乐。
从前的林见欢即使目中无人,但也不会如此无耻。
她心里的小火苗被点燃,暗中拽住了金丝麒麟袖角,少年噙笑的桃花眼映在眼底。
她的杏眸漾起薄雾,似百花泣露。
“小王爷,帮帮我。”
【提示:当前谢小王爷的温度计(25/100°C)】
分明是如此寡淡的脸,可谢淮舟记忆里明艳绝色的脸和面前的人儿竟重叠起来,熟悉的眼神让他心尖一颤。
再抬眼,他眼中的波动已然沉寂,伸手扯下了腰间的玉佩,丢到了红盘中,语调随性,“最后一把,我押大。”
谢淮舟下了赌注,众人为了追捧自然而然大多把银钱投掷在了红盘。
趁着众人吵闹,头束玉冠的少年郎俯身在林见欢一侧,轻吐两个字,“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