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两人在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偶遇,聊了几句后发现,原来他们家竟然只隔两站路。由于夕夏很少朝宍户家的方向散步,他们此前没有碰到过。夕夏家里不让养宠物,所以她每次一看到起司就走不动路。后来,他们偶遇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还没什么,糟糕的是,有一次他们一起散步时,撞见了宍户的母亲。
“我妈那天正好要做寿喜烧。”宍户环视身边安静听故事的人,“你们知道藤堂对食物的执念吧?她当时一听说寿喜烧的事,就把我妈夸得天花乱坠。我妈一高兴就邀请她去我家一起吃了。”
好像是想到什么尴尬的事情,他皱了皱眉才接着说,“现在,我妈每次做大餐都会让我喊她。昨天她去涩谷拿完东西,就顺路去我家吃饭了。”
“你们这,算不算见家长了?”
向日一脸坏笑地抬起手肘轻戳了宍户一下,但却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环顾四周,不知怎的,更衣室的空气变得有些冷。
“谁跟她见家长啊?岳人你给我闭嘴。而且,我妈就没把她当女生看。”
不在学校的时候,藤堂夕夏一向是宽松连帽衫配牛仔裤,再加上一个利落的平头。在阿姨辈的人看来,多少有些无法理解。
“对了,上次她还偷偷问我,藤堂是不是喜欢女生。”
向日笑喷。
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传来,忍足关了柜门。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
“不早了,去吃饭吧。”
四人一起去餐厅吃过午餐。临出餐厅时,宍户收到了来自天野梨乃的邮件。
「衣服在你这?拿给我吧。夕夏在银座,正在往回跑。」
“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宍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另外三人说了邮件内容。
“应该是在为下午的事做准备。看来得去女网部一趟了。”
忍足很快整理出思路。收拾好面前的餐盘,他率先站起身离开。快走到门口时,脚步微滞。
“抱歉,稍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回去,拿起一瓶矿泉水,到收银台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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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夕夏立于东京银座站入口前方。
四周的高楼,如钢铁巨人,拔地而起。耸立至天际,用不规则的几何线条框定出天空的边缘。玻璃幕墙反射日光,人潮涌动、车流不息,熙攘之声全部融于耀眼的白。
思绪如野马,在脑海中奔腾冲撞。
滴答,滴答。
无形的时钟在耳边催促。每响一声,如种一粒火。火光缭绕间,她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动作。“啪”的一声,她合上手机,提腿向前,飞奔而去。
风声呼啸而过,景象糊成一片。
她跨越一个又一个障碍物,去年夏天开始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事情,到底是如何描绘到如此地步的?
首先,是列车因故障停运。
正当藤堂夕夏准备返回学校时,她碰上了车灯熄灭、车厢冒烟的小概率事件。全车乘客被紧急疏散,站外的出租车候车点迅速排起长龙。大量出租车涌入,让本就人流车流密集的银座更加拥挤。
其次,是天野梨乃太不靠谱!
为了今天女网部招新而做的准备,其实早在一周前就全部完成。天野梨乃开开心心地,趁着假期最后一周,和家人一起飞去了香港。结果,她淋了雨,又碰上那边的回南天。作为女网部今天的化妆师,她到学校后打开化妆包一看,发现里面好多东西都发霉了。就这样,女网部最快跑手藤堂夕夏被临时委以购物的重任。
最后,全怪她自己异想天开。
但是,自己出的主意,跪着也得完成。
去年暑假,夕夏、梨乃和凛三人约着聚会,地点定在涩谷。当天,夕夏因为无聊,提前来到涩谷准备自己先随便逛逛。百无聊赖间,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像梨乃的人。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就是天野梨乃本人。
梨乃一贯扎着的小麻花辫被放了下来,变成齐肩短发。她身穿一件粉色紧身露脐T恤,搭配一条系带黑色卫裤。她的身边站着一群打扮相似的人,男女都有。音乐响起,他们随着节奏起舞,舞姿或妖娆、或帅气。一曲结束,他们迅速四散而去。
从舞室的朋友处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后,天野梨乃准备梳洗一番,再去与夕夏和凛见面。走到半路,一只手勾搭上了她的肩膀。
那人微微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说——
“藏得很深嘛,天野梨乃。”
骤停的心脏恢复跳动,她狠狠推开藤堂夕夏。
“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夕夏冲着她笑得灿烂。
“你这防备不够,下次得找个人教你防身术。”
等上杉凛到了之后,三人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夕夏和凛说了先前看到梨乃跳舞的那一幕。两人合起伙来逼供,终于从梨乃嘴里得知,她其实已经学街舞很多年了。一开始是因为她喜欢研究舞者的妆造,后来研究着研究着,自己也跑去学了。
“原来如此。虽说冰帝没有街舞社,但是你为什么不去话剧社这种,有可能发挥你才艺的社团,反而来了女网部?我们跟跳舞毫无关系吧。”
梨乃和凛对视一眼。
“网...网球部,也很好啊。最起码,体能有加强,对跳舞也有帮助的。”
夕夏并没有遗漏梨乃和凛交换的那个眼神。她眯起双眼,看看梨乃,又看看凛。
“不,你们有事瞒着我。选吧,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逼你们说。”
两人后背一凉。如果是吵架的话,凛是有很大几率胜过夕夏的。但是论蛮力,整个女网部,只有清水纯子能搞定她。
在夕夏冷冽的目光下,梨乃简单几句交代了真实原因。
“什...”
“给我闭嘴。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梨乃死死捂住夕夏的嘴巴。
看着梨乃微红的面颊,和微颤的眼睑,一个绝妙的念头划过夕夏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