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写愿望吗?”白厄问。
“嗯?我写了呀。”
白厄把我的【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设计。
“哪有……怎么能把自己的愿望送给别人呢?”他说。
“我的愿望就是你们的愿望可以实现呀……这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吧!”我说,“将来可以用这张卡片向我许愿,必须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不许丢掉,也不可以拒绝。”
“嗯……好吧,你好霸道哦。”
“昔涟也是。”
“好呀,你的心意,我会好好珍藏的。”
昔涟的许多发言很反直觉。
她剖析内心的感受,轻而易举地用语言传达出隐秘到羞耻的心情——几乎没人会这么干。
她的目光总是温柔得近乎慈爱,坦诚得近乎纵容。被注视着的人难免产生模糊的错觉——就算向她倾诉所有的秘密与心事,得到的也只会是尊重与支持。
昔涟似乎生来拥有失衡的人性与神性,神性占据高位时,非人感便令人心生犹疑:这个看起来柔软又可爱的女孩子真的可以信任吗,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人才对吧?
但她认为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发言权。
常人羞于表白、会感到坐立难安的心情也能被我轻易说出口。
我在他们看来同样不同寻常。
只有白厄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他其实完美得过分——
会有同年纪的孩子们都会有的好奇心与胜负欲,直接认输、表达喜爱便会觉得不好意思,不小心输了一次就会惦记着一定要赢回来,对好朋友也有理所当然的占有欲。
但源于良好的家庭氛围,他心地善良、温和细腻、真诚大方,似乎不太擅长拒绝他人的请求?有一定警惕心、却没有世俗观念塑造的偏见。是个美好又纯粹的男孩子,理论上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
作为一名RPG玩家,不论这场游戏为何打开、如何发展,我都不得不评价:开发者选择了一个绝佳地点作为新手村,看板郎白厄和看板娘昔涟都是放在论坛上可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超级大烫门。
开发者将收到我的千字长评和五星推荐——前世严选,假一赔十!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书写愿望这一步终于在白厄填满白纸最后一个角落时结束了。
接下来,我们一行三人将面临最大的难题——
时间胶囊没有胶囊。
“糟了,跑得匆匆忙忙,忘记找盒子来了……”白厄皱起眉毛,左顾右盼,在尝试做无用的挣扎。
白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像田地里随风起舞的狗尾巴草,小草扫到我的脸上、激起一阵起起伏伏的微妙痒意。
“你别晃了,好痒。”我说。
“对了!秋,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呀……快用你无敌的魔法想想办法呀!”
小白找到了解救这场面的办法,在我的明知故问中急得团团转,扑过来轻轻抓住我的手摇晃。我完全不躲,整个身体都十分配合地晃来晃去,仿佛已经完全晃晕过去了。
昔涟在一旁光明正大地笑,一点帮忙的打算都没有,觉得这场面十分有趣似的。
“我哪有用力啊,你别装晕,怎么不说话呀?”白厄喊我。
我举起空闲的一只手投降:“我投降我投降……用木头做一个小盒子吧?装几张叠起来的纸肯定没问题啦。”
魔法切割的木块很快落到我的手中,我们三个人开始为盒子的款式争论。
“蓝色!”白厄提出他的观点。
“粉色!”昔涟不甘示弱。
“反正要埋的,什么颜色不重要吧?”我在中间认真地驳回两人意见。
“重要,我们一起做的事,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啊。”白厄皱眉看我,好像对我的敷衍了事很不满意。
在这件事上,昔涟认同白厄的看法:“当然重要啦,今天以后,我们还会经常想起这些愿望呢。你也不希望它们只是一叠失色的纸吧?”
我看看左右两边的朋友,又看看唯一的木块:“那就粉蓝色。”
“嗯……有这个颜色吗?”白厄问。
“阴阳色,半粉半蓝。”我说。
昔涟:“那你呢,你要什么颜色?”
我思索一番:“我没有特别想要的颜色,就听你们的吧。”
昔涟说:“那留一部分不上色好了。你可以是任何一种颜色,对吧?”
我连连点头,认同得不得了,希望快点结束有关于颜色的讨论。没想到颜色脱离战场后,立刻赶到的是形状。
“小狗!”白厄提出他的观点。
“小兔子!”昔涟不甘示弱。
我看看左右两边的朋友,又看看手中唯一的木块,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那就兔子狗!”
恍惚之间,我听见两个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转来转去,诸如“兔子狗是什么动物”、“不可以这样端水的”、“你来选一个吧,我们听你的”之类的话填满了我的大脑。
要是有一种动物能融合多个种族特征就好了,我就不用在这里挣扎了——
不用面对白厄期待的目光、害怕他受伤,不用看见昔涟温柔的面庞、害怕她失望。是呀,要是可以两全其美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
我灵光一闪:“奇美拉就是最棒的!”
奇美拉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