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还来得及。”
“?”
女孩儿声音有条不紊道:“刚您碰过他的地方我会处理,指纹我记住了在哪,可以擦拭,但请不要再碰别的东西了。”
“然后,起身离开这里,当没进来过。”
喻霜:“??”
喻霜:“你不会还想告诉我,我走了之后,你也能全部都处理妥当吧?!”
“……”
姜雅的沉默让喻霜笑出了声。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啊!他爹的!
姜雅:“抱歉,但我有我的理由。”
喻霜:“你说,我听听。”
背后又安静了。
喻霜真是草了。
哗一下站起来,喻霜大步走到姜雅面前,走路带风,来势汹汹,姜雅甚至无意识得往后退了两步。
那双惯常慵懒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喻霜不容置喙道:“把人放了,现在!马上!”
姜雅:“对不起……”
“我说……”喻霜抬高了音量,双眸被愤怒淬得发红。
女孩儿却表现出了与她脆弱姿态截然不同的强势,“不行!”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
姜雅声音也拔高:“是他自己先翻墙擅闯民宅的!”
“那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处置他!反击是需要在正当防卫的前提……”
“我知道!”
对吼中,场面安静了下来。
喻霜直直看着姜雅,眼底的震惊和不解,还有熊熊的愤怒,姜雅都看在眼里。
但平日里温和的女孩儿挺直了背脊,寸步不让道:“我懂。”
“我都清楚的,喻小姐。”
“但我有话要问他。”
喻霜:“你疯了!”
姜雅声音轻轻的,同时道:“他偷了奶奶留给我的存折。”
“不过是钱罢了,你没必要……”
“在我奶奶出事那天。”
意识到什么,喻霜失声。
不可置信。
喻霜看着姜雅眼底蓄起一层薄薄的清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法医鉴定过了,说是失足,但那是在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如果,如果是……”
“我需要问清楚。”
“我不能放开他,喻小姐。”
“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
泪淌下来,在姜雅脸上形成一道亮痕,女孩儿望着她,喻霜要被这种痛楚的视线烧穿了。
*
姜雅的奶奶是摔倒了,撞到了头,当场死亡的。
这是所有人告诉喻霜的版本。
之后拉去给法医做了鉴定,小一周后,出了结果才返还遗体,继而料理的后事。
姜雅发现存折遗失,应该是替她奶奶收拾遗物的时候,之前和二叔吵学费问题,小孩儿想过自谋生路,所以开了自媒体账号,又咨询了别的资助项目。
一开始,姜雅根本没想过放弃读书。
所以才有送养小黄的打算。
后来,存折遗失了,恰好期间姜睿在镇子上,再结合着奶奶的丧事他不敢现身,偷钱黑历史,便是傻子也知道是谁偷的。
身份证注销之前,只要带着存折开户人身份证、授权委托书、取款人身份证,钱就能直接取出,不用走更繁复的遗产手续。
所以姜雅上次送她二叔离开,特意提起了注销身份证的事。
她不怕姜睿再来。
她只怕姜睿不来。
喻霜长长吐了口气,脱力地靠着墙。
还是狗好,什么都不知道,都这个样子了,还十分开心地想蹭她。
淡淡月光洒在喻霜身上,她安静坐在院子里,栓狗处已经没了人。
被姜雅带到她奶奶骨灰前,去问话了。
是的,喻霜没有阻止。
她脑子里有个大概的猜测,
不过,这不重要。
一来姜雅就算对姜睿动了杀`心,应该不至于在她奶奶的骨灰前下手。
二来,如果执意不让着小孩儿问清楚,喻霜害怕,这样姜雅会真的疯掉。
轻轻合上眼睫,喻霜决定放过自己,短暂地放空了脑子。
等屋里鬼哭狼嚎的动静小了,安静了好一阵后,喻霜若有所感地睁开眼,便看见姜雅擦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
眼睛通红,鼻头,脸颊也是红的。
狠狠哭过的样子。
喻霜安静看着她,女孩儿不断用袖子擦着眼下,模样可怜又狼狈。
不过现在的喻霜可不敢再认为这小孩儿弱小又无害了。
喻霜就这样静静看着姜雅,她知道她想问什么。
姜雅确实知道。
擦干了脸,姜雅轻轻摇了摇头。
喻霜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万幸。
姜睿和她奶奶的离世没有关系。
姜雅收整好情绪,低低道:“我一会儿联系二叔,然后打电话报警,喻小姐你放心。”
看着地面,有一瞬间姜雅想抬头,但控制住了自己。
她不敢。
不敢看喻小姐的眼睛。
于是姜雅把真实的自我蜷缩了起来,自暴自弃道:“您骂我吧。”
姜雅听见喻霜小声地笑了下。
很无奈,又对眼前荒唐的一幕极度无语的样子。
应该很失望吧。
会讨厌她么?
但都这样了,正常人经历了这么荒唐的一晚,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了吧?
更何况,这一晚上她展露出来的心机,该让人害怕了吧?
会害怕她吗?
老谋深算又不折手段……压根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儿……
算了。随便吧。
她认了。
“哭够了吗?”喻霜声音很轻。
“我住这儿一直奇怪一个点,都说你和你奶奶相依为命,但这段时间,我瞧着你没有很伤心难过,我原本以为,你把情绪都藏起来了,其实,是因为忙着计划,压根没有时间伤心吧?”
姜雅愣住了。
喻霜声音很温柔,慈悲且怜悯,“解开了心结,以后,你就要适应没有奶奶的生活了。”
“想哭就哭吧。”
姜雅想说她还好。
但在听见“没有奶奶的生活”时,泪水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她其实不好。
很不好。
她没有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