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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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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凌厉抽下,崔融默默咬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

沈家进了崔府后,只有崔夫人一人迎客,崔融和侯爷都未曾出现。

崔夫人未曾怠慢,笑着让人奉茶:“沈大人一家前来,我们也该一家接待,只是不巧,融儿又发热了,在家中养病不能见风,侯爷……侯爷也在照看他,抽不出身……”

沈父不惯出入世家高门,只想寒暄两句就离开:“无碍无碍,我们稍坐片刻,就不多叨扰了……”

沈行懿喝了口茶,娇憨道:“母亲,听说侯爷家中有一片芭蕉林,我和哥哥想去园子里看看。”

“没规矩,”沈母轻咳一声:“我们来侯府已是冒昧,再逛园子岂不惊扰?”

崔夫人待客时向来不会失礼,忙笑道:“无碍的,小女郎喜欢玩闹罢了,明月,带姑娘去园子里走走……”

沈凌立刻随着妹妹起身,他也正想逛逛侯府呢。

沈父见状,也起身笑道:“孩子们年纪小不识礼数,我照看着他们——夫人,你陪侯夫人喝茶。”

卢氏出身世族,和侯爵勋贵倒能聊在一起。

沈行懿一出房门,走了几步,敏锐停下脚步。

竹林茂密,春风飒飒,吹动千竹万叶,然而她隐约几声凌厉的挥鞭声。

似乎还有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沈行懿倒吸一口气,望向侯府仆人。

那仆人面色有异,赔笑:“可能是哪个不守家规的奴仆正在受罚……”

“沈姑娘……”英才从远处竹林匆匆跑来,跪地,面上已有泪痕:“您救救我们家郎君吧……”

英才三言两语将事情讲述清楚。

沈父轻咳,忙避嫌转身离去,却看女儿随着那小厮拔腿往侯府内跑去,眨眼消失在内院,拦都拦不住。

硬着头皮去追女儿的沈父:“……”

*

鞭子夹带风声,抽打在少年清瘦的背脊上,血肉模糊的脊背,登时又浮现一抹醒目的血痕。

随着鞭子抽打,崔融摁在青石板上的手骨轻颤。

他闭眸忍痛,唇畔微动,轻声呢喃佛经:“心如幻者,无得无失,无起无灭……”

天地为炉,万物皆空。

世间一切本是虚妄,无情动,无期待。

任凭血肉在红尘之中浮沉,苦痛自会消弭。

……

崔融听到父亲赔笑道:“融儿每个月都要犯疯症,若是这法子有用,以后就可常用此法化解疯毒了……”

“疯毒荒谬,用此法化解,更是谬上加谬!”急促的脚步声停在身侧,一道清亮女声泠泠响起:“崔融并无疯毒,反倒是崔家,纵容他人如此虐待亲子,此心毒过虎狼!”

她的语气沉稳坚定。

崔融忍着痛楚,艰难抬眸……

在花光璀璨春日宴中言笑晏晏的小女郎,正仰着白净倔强的侧脸,掷地有声。

身后的伤痛到极致,崔融唇角却忍不住勾出了上扬的弧度……

崔家父子瞪眼望着突然出现在崔家内宅的陌生小娘子,一时瞠目结舌。

鞭击停了下来,崔融身子轻晃,终于倒在地上。

崔家父子正准备开口,沈其昌却赶来,一把将沈行懿拉到院外角落无人处。

“父亲,荣远侯竟纵容他人鞭虐亲子,实在是骇人听闻,不堪为人父!”

沈其昌点头:“确是骇人听闻!”

沈行懿看向父亲:“崔融在府中如此艰难,却月月为算学部榜首,实乃不可多得的奇才。”

沈其昌感慨:“确是奇才!”

“所以,父亲您身为国子监司正,在家访时撞到荣远侯府家丑,自不会袖手旁观,我们要把崔融带出府,带去家中疗伤。”

“确是……”沈父回过神,眼眸大睁:“什么?!带他回家?!女儿啊,这……他是崔家子,他又无官无爵,就算打死了他,也是崔家内宅家事,为父实在无缘由插手啊。”

沈行懿沉默,她也曾认为,人做某事,定有缘由。

所以,在澄清掖庭疫病之后,她也忍不住,问过崔融缘由。

殿前的木芙蓉开得正盛,崔融背对她良久,侧眸淡道:“掖庭中人,亦有难舍之亲,难诉之冤,若当时有人帮一把,就能解了他们的难……你若非要问清缘由,这便是我的缘由。”

沈行懿回过神,望着父亲低声道:“难道事事都要有缘由吗?心有不忍,是否是最好缘由?”

“一码归一码。”沈父拉住沈行懿的手腕,叹息道:“崔家公子年少清俊,受如此磨难,我是不忍,以后在国子监,我尽量多护着他,但这可是在侯府家宅中,我直接上前把侯爷儿子抢走?!明儿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沈行懿拧开父亲的手腕,语气清冷:“父亲如此在意做人,那父亲……还想做官吗?”

沈其昌皱眉:“……这怎么和做官又扯到一起了?”

沈行懿神情冷峻,褪去了女儿的稚嫩,她仰头望着父亲,却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父亲当真以为,您在国子监浑水摸鱼,司业位置就能做得安稳?您的官位,绝非陛下一时兴起的安排,国子监的世家子弟多投靠杨家,其余学子即使饱学仍度日艰难,您效忠庐王,虽和陛下阵营不同,但在陛下心中,您是清正之臣,陛下是想让父亲保清正之士,辅国之栋梁,成为和杨家门生分庭抗礼的棋子……”

她上一世辗转深宫,后又和李瞻走向朝堂,看人看事,极为犀利。

陛下安排父亲入国子监,就是想让父亲身为清正之臣,多多照拂被杨家压制的学子,为朝廷积蓄力量。

沈其昌忙瞅瞅四周,他不得不承认,女儿说得甚是有道理。

他骤然想起一事。

祥瑞事件不久,他偶然发现,女儿书房中有作画的颜料。

那时他有一闪念,也许那祥瑞,是女儿留下的后手……

但沈其昌随即否定了,一个孩子罢了,怎么可能算得准圣心……

可方才的一瞬间,他愈发确信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沈行懿眸光很沉静:“爹,您没猜错,那件事,也是我所为。”

“你……”

沈行懿搀扶着父亲向崔融院落走去,低声道:“父亲,若非女儿出手,您早已身死,就连哥哥,也已在流放之路上。”

“您今日务必听女儿的,女儿保证,爹爹救了崔融,日后定然能绯袍加身,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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