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了?”
陈韫连滚带爬地跑回府,一进门就听到陈浠低沉的声音。
“回父亲,孩儿去办差事了。”陈韫稳稳脚步,躬身站在陈浠面前。
“韫儿,为父曾告诫过你,为人处事要持身端正,谨言慎行,你可记得?”陈浠不看陈韫,慢慢品着一口热茶。
“是,孩儿谨记。”陈韫恭敬应下,心底却不无怨怼。若非陈浠不肯替他求情,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嗯。”陈浠点头,似乎对陈韫的表现满意,“早些歇息吧。脸上记得上点药。”最后那句话没有太多关心的意味。
说罢,陈韫起身离开。
陈韫叹息,直起腰收拾陈浠留下的残局。
陈韫是陈浠从弄堂里抱来的孤儿,弄堂里人人都感慨陈韫命好,白捡了陈浠这么个大官做爹。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陈韫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红肿的脸颊回了房间。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在京城住的这些时日,谢安白发觉京城的水确实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可即便再厌恶这一潭浑水,谢安白也得想办法在这里立稳脚跟。黎瑛雪还要继续做官,她不能让这样的危机再发生在黎瑛雪身上。
总得想办法结交些权贵。
前些日子她与柳妤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柳妤并不希望她身陷京城的漩涡之中,因而并未给她透露京中名门望族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格局。下山的这些年来,谢安白几乎只关注黎瑛雪身边的人和事,朝廷中的其他事情她一概不知。
谢安白忽然发现,这滩浑水摆在她面前,她却不知如何下脚去淌。
离开京城的时候,谢安白还太小,如今连京城的路都不太识得。
谢安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忽的看见一个穿浅绿色官服的人带着一群黑衣人闯进一间店铺。
好奇心驱使谢安白跟了上去。
店铺里瞬间响起尖叫声和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官爷,官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这都是点小买卖,只为了糊口啊。”瓷器铺的掌柜跪在地上,对着那名官员苦苦哀求。
“滚开!”官员抬脚将掌柜踹倒在地,大声吼道,“给我搜!”
掌柜忍着胸口的剧痛匍匐爬到官员面前,恳求道:“求求您别砸了,我们一家几十口人都指着这家铺子吃饭呢。我们,我们可都是良民啊!”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官员重重磕头。
官员斜眼睨了掌柜一眼:“良民?我们得到可靠消息,你窝藏罪犯!”
此言一出,那位掌柜磕的更用力了,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官爷,我们哪敢做这等事啊!”
官员不再理会他,大声喊道:“人找到了吗?”
“回大人,整间店铺都搜遍了,没有。”其中一个黑衣人回报道。
“没有?”对于这个结果,官员显得很诧异,“消息有误?”
黑衣人摇摇头:“大约是听到了些风声,跑了。”
官员怒气更盛,狠狠拽起掌柜:“你可知那人犯了什么罪!谋害朝廷命官!你敢私自藏匿放走!”
掌柜惶恐不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草民不知,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官员不想再听他废话,挥手下令:“全部带走!”
谢安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黑衣人押着几个平民打扮的人离开,进了一处废弃的院落。
谢安白跳到房梁上,眼看着那些百姓被关入柴房。谢安白悄无声息地潜入院中躲藏起来。
“大人,店里有些踪迹,但是兄弟们顺着痕迹追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一名黑衣人向官员汇报。
官员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我看那老掌柜不像是在说谎,或许他确实不知情。你问问他店里有没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
“是。”黑衣人领命进了柴房,官员进了另一间房子。
倒不像是看起来那么不讲理。谢安白看着官员的背影,搜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来是哪位官员。
不一会儿,黑衣人将那位掌柜带到院中吊了起来。
谢安白看到掌柜的眼底充满恐惧,不禁对这位老态龙钟的掌柜泛起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