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怎么了呀?饿不饿,先出来吃饭好不好?”
何温妤再次敲门,手按在门把上尝试推开,没有锁,转念一想还是没有进去。
耐心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女孩细弱的回答:“阿姨……对不起,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可以吗?”
隔着门板,声音听着很闷,很小声,伴有断断续续的哽咽。
何温妤说了声好,恰巧看见陈淮之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立刻把人抓来过问:“你见过清嘉了?”
“什么?”听到陌生的名字,陈淮之皱眉,想起不久前慌乱逃窜的那抹薄荷绿,不太确定地嗯了一声。
何温妤拍了下他的后背:“你是不是惹清嘉不高兴了?”
陈淮之很震惊:“怎么可能?”
简直是泼天的屎盆子扣上来,他闲得没事要无缘无故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
也是。何温妤觉得自己真是急糊涂了,看向紧闭的房门束手无策。
去外地读书都舍不得离家,何况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第一次见时,何温妤就觉得沈清嘉性格偏内向,在陌生环境只会依赖信任的人,就算现在进去,恐怕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安慰。
何温妤叹气:“这第一天就这样,之后可怎么办啊。”
陈淮之闻言愣住,才反应过来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进了卧室。
“她要在这住?”
“嗯。”
“很久?”
“是啊。”
“她爸妈呢?”
“出差了。”
难怪今天看到旁边总开着门,原来是通风。陈淮之听出点何温妤的言外之意,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房间还没完全收拾好,也没放什么会伤到人的利器,但何温妤还是很担心:“都快八点了,不能真的一点饭都不吃吧?”
陈淮之耸耸肩:“您就别操心了。小孩饿了自然会出来吃。”
然后头也不回下楼。
事实上确实不用操心,沈清嘉趴在床上,肚子因为反复抽噎已经感受不到饥饿。
眼泪沁湿横在下面的胳膊,凉凉的,蹭着很不舒服。
她终于在混沌的状态下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那么奇怪。除了像被抛弃的遗忘,还有一点委屈,不被接受的委屈。
在幼儿园里就是这样。其他小朋友聚在一起玩,她因为很少说话常常默默坐在角落,偶尔尝试加入,又被说理解规则太慢,成了很多人游戏时的重点排挤对象。
沈清嘉恼怒掐了下自己,满脑子都是那声“出去”。
为什么,他们又没有仇,她只是无意进了房间,甚至连他脸是什么样都没看清,为什么就要凶她出去?
抬起脑袋,沈清嘉看见水痕,因为还没卸妆,蹭得胳膊一片红一片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现在脸肯定花成了一团。
沈清嘉吸了下鼻,摸到放在旁边的翻盖手机。
这是家里为了方便联系特意给她买的,只满足通话功能,连小游戏都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发出去的三封短信全部石沉大海。
太糟糕了,她想,不会再有比今天更糟糕的时候了。
沈清嘉恼怒地锤了身下的床垫,反作用力震得半个身子在麻,她痛苦地嘶了声,在麻痹的余波里又想起爸爸临走时说的话。
九月份她就上小学了,就可以回家了。这只是和往年一样平常的暑假,很快就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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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折腾得太晚,第二天沈清嘉直接睡到中午。
中途何温妤有过来叫醒她,说今天要出门办事,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或者找陈淮之。沈清嘉没睡饱,哼唧几下敷衍完又翻身睡去。
几个小时过去,沈清嘉做好了心理建设。擅自闯别人房间是她不对,大不了以后绕着他走,于是洗漱完经过对面房门时脚步突然一顿。
何阿姨说她今天不在家,那男鬼呢?
沈清嘉盯着那条亮堂的门缝,昨天黑成那样都有人,那反过来应该就没有了吧。
得出这个结论,沈清嘉松了口气。起码今天会好过一点。
穿过静悄悄的客厅,跪上椅子,看到桌子上好几个扣着保温盖的碗,用手一摸,还是热的。
这一摸给沈清嘉摸得良心唤醒。想起昨晚快凌晨了何温妤还哄她吃饭洗澡,帮她铺床。后来不好意思像个机器人一直重复对不起,何温妤依旧笑着摸她脑袋,让她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沈清嘉愧疚地想,就算抗拒,再怎么想耍脾气,最起码也不要再给何阿姨添麻烦。于是边吃饭边下定决心般点点头。
吃完,沈清嘉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加载的电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