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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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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暝忍无可忍,反手将腰间佩剑抽出半截,利刃周身立刻有萦萦银光环绕,伺机待发。

刚想抽出来吓唬他们,却忽觉腰间有了阻力,回头看去,是白日隐拉着自己的剑鞘。

众弟子中,有一人听说过民间有一散修唤做李春碧,手持双剑,一银一紫,甚为霸道,再看向此人腰中的双剑,不禁有些惧怕,但转头一想,自己人多势众,就算他是此人又如何?

继续嘴硬道:“日月重光内乱伤同门是违反门规的,若你还想继续让他受罚,就尽管打我们啊。”

虽是这样说着,但仍旧是怕的,这人不知什么来路,若真是那李春碧,几人加起来都伤不了他一根汗毛,拉着其余人作鸟兽散去。

魏思暝收了剑,还要去扶跪在地上的白日隐,却再次被拒绝,他收回手,心道:“真是够犟的,还真把这烦人的条条框框当回事了。”

拗不过他,只能放任他继续跪着,又怕再来几个狗屁同门过来对他嘲讽施压,无奈之下,只能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等着罚跪结束。

他托着腮,眺望远处,眼神空空,喃喃问道:“你犯了什么门规?要在这跪这么久。”

白日隐:“没什么。”

“你不想说吗?”

白日隐沉默。

魏思暝又问:“他让你跪多久?”

“两个时辰。”

“你是不是怪我把你送到这里来?”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起码在这故事结束前。

秋日的夜晚总是寂寥,连带着风也是萧瑟的,两人就这样一跪一坐,两个时辰既漫长却也飞逝而过。

“起来吧,差不多到时间了。”魏思暝伸手去扶,却落了个空,白日隐双手撑地,勉强站起,背后早已被血迹洇透,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弟子说过的一百五十荆条。

任凭他是莒州白氏天赋异禀,却终究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这一顿刑罚下来,皮开肉绽也只是轻的。

看着白日隐强撑的背影,只有一片刺目的红,他第一次对笔下的角色生出同情、可怜,还有…内疚,这十二年是自己在书中给他镀的金,不费多少力气,也没有几个章节,可对他来说,这十二年却是扎扎实实的,如同地狱般难熬。

他跟在身后,前方的人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行一个传送诀,两人就这样在这寥寂的山间小路上行走。

他不敢上去搀扶,怕自己毛手毛脚再触碰了他的伤口。

只能这样护在身后,好让他支撑不住时不至于摔倒在坚硬的石头路上。

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春信别院。

白日隐坐在床榻边,双唇惨白,对紧随其后进入卧房的魏思暝道:“院中还有一偏房,这半月你就先在那里将就一下吧,若你饿了,先忍耐一下,明日我带你去饭堂。”

话音刚落,便支撑不住,一下栽倒在榻上。

魏思暝知道,日月重光那用于惩罚的荆条是自己赋予给他的师尊三时长老的武器,那荆条虽是木枝,却生满横刺,再加上三时的灵力灌注,这一百五十荆条下来,普通人非死即残。

魏思暝三两步上前,伏在榻前唤他的名字:“日隐!日隐!白日隐!”

白日隐却双眼紧闭,毫无反应,他身体瘫软,好似一具没有了生命的躯体。

魏思暝害怕极了,颤抖着伸手探向他的鼻下,幸好,还有气息,如若不是他身上流淌着白氏血脉,现下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房中昏暗,窗外的月光经过院内的玉兰花一层层过滤下来也只能透进几分,魏思暝趁这一点月光将他上半身的衣裳一层层褪下,黑暗中只看见双手猩红一片,血腥味直冲鼻腔。

不行,还是得点灯。

他将白日隐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手抓了个被角垫在脑袋下面,让他趴在榻上,好不让伤口磨蹭到别的地方。

片刻后,几盏烛火亮起。

魏思暝去院中接了盆水,回到卧房内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将他的后背上的血擦拭干净,很快,盆中的水变得殷红,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三四趟,终于能看清伤口。

他的后背已是伤痕累累,一道伤口接着一道,有些甚至能看到裸露的白骨粘连着肉丝,再细细看去,仿佛很多是叠在旧疤痕上的。

魏思暝只觉得心头一紧,眉头紧蹙不敢再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痕出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

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需要这样惩罚他!

翻箱倒柜找到针线,放在火苗上消了毒,将几道太深的口子粗略的缝合了一下,便给他包扎好,虽不专业,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

魏思暝趴在紫檀桌上,盯着因为痛苦而眉头紧皱的白日隐看。

自己给他写了如此举世无双的容貌,给他写了乌衣门第,给他写了得天独厚的天赋灵力,可为何他却过的如此艰难,受尽欺辱,难道,我写的都是错的吗?难道我写的这些东西,都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吗?

床上的人低声呢喃,魏思暝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凑近去听,只听他含糊不清道:“冷…”

他拉过被子,轻柔的盖住,将他散落在脸上的乌发轻轻拨弄开,指尖却触摸到了滚烫的额头。

怎么会这么烫?他发烧了?

魏思暝重新打湿那已被渗红的棉布,覆在他额头,可他的脑袋是偏的,棉布根本呆不住,不停的往下掉。

尝试了很久,仍旧是贴不住,他身体这么热,又不住的喊冷,想必温度不低,若今夜不能将他身上的烧退掉一点,怕是要烧傻了,傻了直接黑化怎么办。

别无他法,魏思暝只得坐在榻边,用手扶着那棉布,布上的水分很快被滚烫的体温蒸干,他便继续打湿覆到额上,来来回回,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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