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安抚道:“老夫人放心,她现在的长相,打眼一看,只会想到她是凤家的孩子,只要不是极熟悉那位的人,是不会怀疑的。”
老夫人认可这个说法,放心了一些,转头又抱怨道:“都是远儿这个不省心的,偏要生这么个孩子下来,平白给家里埋一件祸事在那里。”
“那时,都有诩哥儿了,我只当他是放下了,谁想三年之后,他悄没声息地从别院抱了个孩子回来,我惊得魂都差点没了!”
这些陈年旧事说起来有些犯忌讳,老嬷嬷转移话题道:“说起诩哥儿,到底还是他孝顺,隔三差五就来侯府给您请安,今儿个您回府,他更是早早地就从书院赶来了。”
老夫人半是欣慰半是着恼地道:“他哪是为了我啊,分明是来护着他那个宝贝妹妹的,哼,我老婆子还能吃了她不成?”
老嬷嬷发觉自己新找的话题也不是那么合适,只能尽力地补救道:“诩哥儿待老夫人的孝心,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您啊,可不能因着音姐儿的缘故,就猜疑起了他的用心,会伤了孩子的心的。”
“难道,这些年音姐儿没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少来看您了不成?”
这番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里,她终于由衷地笑了起来,夸赞道:“诩哥儿是我凤家的福星,他自是个好的。”
说罢,又对老嬷嬷感怀道,“当年啊,我为了两个逆子的子嗣之事,真是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可是愁也白愁啊,老大是个没出息的,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几年无所出,也不敢纳妾。”
“远儿就更不提了,娶了尊活佛回来,连我这个做婆母的,都只有敬着的分,再是心里着急,也不敢往公主府里塞妾室。”
“我都认命了,想着要是注定不能有亲孙子,大不了就过继,可世事无常,那位突然就坏了事……后来,安氏进门,我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谁知不过半年,就传出了好消息。”
“神佛保佑,真是神佛保佑啊!那段时间,我真是把满天的神佛都感谢了个遍,高兴得走路都是飘的。”
“可这都还不是最让人惊喜,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诩哥儿出生的当天,蒋氏也被诊出了喜脉,自此之后,家里的孩子就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咱们家啊,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诩哥儿带来的福运啊!他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老嬷嬷笑着应和道:“谁说不是?要不说诩哥儿是凤家的大宝。”
老夫人并不是对每个孙子都称宝称贝的,凤婵音的四弟凤卓谚就没有这个待遇。
因着凤卓谚不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平日里来侯府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他与老夫人的祖孙情算不上非常亲厚。
凤家只有三宝,大宝凤卓诩,二宝凤卓谨,三宝凤卓谭。
凤卓谭是文信侯和蒋氏的幼子,也是老夫人的宝贝小孙孙,刚满八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他今日就闹着,要亲自迎接祖母回来,也要第一时间见到在道观里长大的二堂姐,所以连学堂都没去。
老夫人和蒋氏不仅不责怪,还夸他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凤婵音却对这个堂弟却没什么好印象,太皮了,缠着她,没完没了地问她在道观里的事情,还问她会不会做法,会不会驱邪驱鬼、请神送神。
凤婵音被他烦得不行,心想,她要是会做法,一定先做法让他闭嘴。
与没分寸的皮猴子堂弟比起来,纨绔的凤二宝凤卓谨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傍晚时分,不管是当差的叔伯们,还是上学堂的兄弟们,全都陆续回府了,凤婵音在大伯母的引见下,挨个同他们见了礼。
堂兄弟当中,头一个见的,就是凤卓谨这个大堂兄,凤婵音对他行了一礼,唤道:“谨大哥哥安,许久不见,哥哥可还安好?”
凤卓谨没精打采地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哼声哼气地道:“亏我还逃了课,专程去外面给你挑选见面礼,你怎么反倒来害我?”
“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我吗?”
他今日一回来,就被母亲揪来祖母院里,两人又是厉言警告,又是软言相劝,足足训了他两刻钟的时间。
要不是他及时装出一副饿得快昏厥的模样出来,怕是此刻还在挨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瞒了那么久、瞒得那么好的逃学之事,居然被凤婵音这个刚回京的给拆穿了。
凤卓谨万分不解道:“也是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婵音接过“专程挑选”的见面礼,心里一阵好笑,又一阵感动,居然难得地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感,心想,要不然下次,就不拿他当靶子了,换一个人。
就换……就换现在还没什么感情的凤三宝吧。
正在一边吃果子的凤卓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责怪丫头道:“没看到小爷冷吗?快站过来些,替我挡着风。”
凤婵音看他这副恶声恶气的模样,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了。
凤家,怎么能有这样蛮横跋扈的子孙?
必须得扳正过来!
她这样做,绝对不是藏着什么私心,她是为了凤氏一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