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可没有。”张宝儿将粉玫瑰插进白陶瓶中,洒点水,又将那包种子挂在沙发后一棵幽绿的室内绿植树上。
李策看着她纤柔的背影,笑笑,“如果你是想拒绝难缠的追求者,我很乐意效劳,作扮做你的男朋友。”
“是么?”张宝儿转身,指尖的清水洒在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李先生,你果然很闲。”
“真的不考虑我?刚才那位看着可是不好打发的。”
李策很清楚那个男人的眼神,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张宝儿,她还在种花,替果汁阳台的月季浇水,嘴角若有若无的淡然。
方才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与过往的张宝儿很不一样。
所以,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么?凭李策这三年对张宝儿的了解,她不至于会和这样的男人有交集,任谁看一眼,都觉得他们两个天南地北。
以张宝儿的心性,真的会被这样的男人吸引么?
李策想起那人俊戾的脸,算是一个棘手对象,但在他的地盘,也不算难处理。
“宝儿。”他将还在傻乎乎培土的张宝儿拉到跟前来,她手中拿着纯木柄黑漆锹,手指沾了土,眸子透亮,没听清他喊的称呼没带姓氏。
“嗯?”她擦擦脸,指尖的灰又蹭到脸上,“什么事?”
李策觉得好笑,接下她的花具,拆开湿巾替她抹了脸上手上的灰土。
“张小姐,你真的有自理的能力么?”他在心底叹气,张宝儿今年才二十二岁,曾经他也觉得她的年纪太小,不够成熟,偏偏带着一股稚气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只是看上去总让人不放心。
那个男人是如何接触到张宝儿的?让他匪夷所思,那明显是一个强势功利、雷厉风行的成年男性,生好自由、天马行空的张宝儿会忍受这样的人并与他在一起吗?
李策略有怀疑……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年纪太小被人骗了。只是,那个男人他又找回来做什么?
“宝儿,他是谁?”他摸着她的面颊问出口。
张宝儿这才反应过来,懵住。
他叫的称呼以及他问的问题,哪里都不妥。尤其现在的动作,她站在他面前,她修长有力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她后退一步,脸上爬出奇怪的热度,随意抹了抹:“以前认识的人。”
“前男友?”
算么?张宝儿至今也不明白,她与谢倾到底算什么关系。
“嗯,分手了。”
“那他还来做什么?求复合?”
“不知道,可能有病吧……”
“……”
李策并不深究,他明显察觉到张宝儿情绪的转变,晶亮眼底好像蒙了一层灰,须臾又转晴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心里不太痛快。却还是坚定地拉过张宝儿,让她站在自己怀中:“我可以帮你,张宝儿,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吧。”
“可是…我现在并不爱你吧。”
“没关系,我愿意等。”
“为什么?”
“因为我闲。”
“…哦。”
张宝儿点点头,站到阳台上继续浇花:“让我想一想。”
她栗色浓密的发丝在月辉下散着温柔的光泽,雪白裙摆滑过浓夜花影,一阵酥麻的风吹过,雪色衣料贴紧腰身勾勒出女人最匀称柔软的身形。
莹白的月下,她捏着木质花洒,水珠从一株粉.白月季花上浇注而下,莹珠迸溅,从一朵花到另一朵花……
李策坐在苔藓绿的沙发上伸长双腿,月光照进屋里,顺着白绯色的窗帘,落下他的脚边。
他将一切看在眼底,一时间,入了迷。
本欲邀张宝儿明天去爬山,谁料话还未说出口,他就被催出门外。
“…张小姐赶着睡觉,果然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晚安。”话还没说完,门已经关上,他无奈下楼,月下花影成双,那辆车还固执停在原地,车顶落花变厚,花瓣随风而落,车里的男人沉沉盯着三楼亮灯的窗口,侧脸俊利如刃。
李策平静坐进自己的车内,拨通张宝儿的电话,对面好像已经舒适地睡在被窝中了,懒懒地问:“什么事?”
“张小姐,您楼下可有个相当固执的人。”
那头一愣:“他还没走么?”
“看他的样子怕是要等到天亮了,张小姐,您不如仔细思考我刚才的问题。”
张宝儿好像在涂水乳,嗯一声,只说:“李先生,你果真很闲。”
李策眉头舒展,隔着手机好像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脑中浮现出她坐在窗台边的梳妆镜前,月光擦过卧室雪白的纱帘,轻轻地洒在她的脸上…
他道:“想好答案了么?”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晚安,李先生。”
李策轻笑:“晚安,张小姐。”
他捏紧方向盘,一辆车启动,光束穿过路灯下的花影擦过另一辆车,眼神交锋,当仁不让。
李策看到对面车里,男人冷峻侧脸隐隐勾起唇角,低骂了句:“变态么他是?”
车影扬长而去,只余落花堆积的那辆车孤零零停在楼下。
三楼灯影彻底熄灭,张宝儿翻来覆去,纤细手指摸上褐木窗框,月影下那辆黑色的车泛着冷亮,车顶紫色幽亮亮的,细碎影儿一飘一飘旋落,静得她的手指染了月色微微颤动。
手机“晕晕”响动,泛光的屏幕显示一个来自京南的号码。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张宝儿颤着手指接通。
“开门。”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刺得她丢了手机,远离手机屏幕,到客厅,蓦然盯着那道沉暗的门板。
那个人就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