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嘛!小殿下还发明了考核制。每年甚至每个季度都要对上上下下的官员进行考核咧,就跟读书人的考试一般。直接让那些官老爷苦不堪言,但还别说,之前我们这有了什么新的法令,有时候我跟很远的亲戚寄信交流的时候,过了好几个月,他那较偏的地方都还没有动静。现在可好,前段日子,那家亲戚来京城办事儿。我问他最近的几个法令,算算时间,竟是实行的日子相差不远!小殿下还做了不少事,我说啊……”
他又是谨慎地环顾四周,还是先找了身边的一个人,耳语了一番。
“圣上八成是想留小殿下在京城,做个预备储君呢!但凡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圣上的心再动摇些,我看这天……会变啊!”
听到的人大惊失色,忙有人来问他明细,他却也不敢再说。
只把身上的银钱都压在了顺天府上。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甚至七殿下分封拖的时间越长,他们就更是笃定,就连那边压富庶之地的,近几年来也有一小波人把宝压到了这边。
人最少的就是压边防之地的了。虽然其他几个亲王均是分封在那边,但十几年来,众人都看到了七皇子的与众不同,分封旨意又迟迟不下,所以压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就连压这边的人,也多是心思不怎么活络之人。只觉得之前均是如此,按前章来说,七殿下也会如此。他们虽是压在边防之地,也是压在发展较好的几个地方,那些苦寒之地,更是想都没想。
这盘赌局,已经持续了几年。
赔率是越压越大,来这消遣的也多半是家中有些银钱的商户子弟,随着这几年来,小殿下开的女子工场遍布各个州府,也拉动了各种手工艺品的发展,不少商人的地位也逐渐提高,从大兴内大量采购手工艺品,再去与他国搭界的地方售卖,甚至还有些大胆的,有门路的已经带着商品出了大兴,前往更远的一些国家售卖,每次回来带去的商品都会倾销一空,而袋中都鼓鼓囊囊。
他们正在这隐于民宅中的地下赌场,因为各种赌局玩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却没想到刚刚他们讨论的正主此时也正在听着这处低下赌场的汇报。
“这处赌场已经开了好些年了,里面各种赌法都有,都是些老赌鬼了……现在里面最大的赌局就是赌……赌七殿下去哪里就藩……”这名穿着打扮都看起来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的男子,正一脸恭敬地对坐在上首之人讲着刚刚发现的情况。说完后,就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上首的男子。
只见坐在上首的少年,身着剪裁得当,垂感极佳的银白色锦袍,身姿清瘦挺拔,坐下时姿态又很是放松,尽管坐得放松,举手投足之间,仪态尽有,颇有些风流雅致的味道。黑如泼墨的发丝用玉簪半挽,一双眼睛初看起来只觉得清澈见底,又如黎明般带着天光的明亮与清冷。再细看起来,就像被吸入了广袤无垠的星空。长得俊秀至极,芝兰玉树。白得清透的皮肤上却露出了病态的苍白,连唇色都因为病态而显得苍白。
尽管这样,却还是让人一眼觉得神明降世,不似凡间之人。
旭昉认真地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应了一声。正打算吩咐下去,坐在他旁边的冠玉就开口了。
他与旭昉呆久了,竟是在审美上也与他一般,也穿着一身白衣,整个人气质却很是温润,浑身透着文雅之气,看起来颇有些翩翩君子的味道。嘴角也是时刻带着笑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看着下方的人都不敢抬头直视旭昉,心里不免又感叹小殿下是长得越来越天人之姿。
听完来人汇报后,他有些混不吝的性子又出来了。
“小七,我们也去下注吧,就压那个投的人最少的苦寒之地,然后你再找圣上商量商量,我们不就发了吗?你近来琢磨修水利的事,不也有钱了?”他说是这般说,心里却只当自己开玩笑。苦寒之地,想都不用想,但是下个赌注赚赚钱还是可以的。
旭昉听到他这么说,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斜睨了他一眼。
“你确定要当着我的面知法犯法?”声线就如寒梅上落雪,带着清冷。
想到禁赌的法令还是圣上和小七争论了好些天才颁布下来的,从最初的发现赌博砍手砍脚,到后来小七和太子商量出来的更详细更规范的一系列禁赌政策的推行。再想到小七可的确是干得出大义灭亲的事情的时候,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旭昉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来了劲,坐直了身体,语气也轻快很多。
“……?”冠玉嘴边的笑都凝滞了几分,有些不愿意相信地问道。
“你真要去那?”
旭昉对他扬眉,整个人都带上了欢快。
“我做了些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冠玉心里清楚,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那圣上和太子殿下呢?”
旭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京,离开父兄身边,心情稍微沉闷了几分,拿起了手边的清茶,连手指骨节都如白玉般细腻,但中指指节上却有个很突兀的茧,这是他多年埋首桌案带来的勋章。
他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回道。
“这下,恐怕是不走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