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让乐晴后背发凉。
她以为车上的乘客都是去上班的,可实际上他们是在下班路上。
她以为刚才的诡异是时间停滞了,可时间一直是流动的。
还有,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为什么要和前男友一起过,她还叫他亲爱的?
乐晴忍不住转了个方向。
那个女生还在跟对面的人聊天,即使乐晴压根没看见对面有回应,甚至手机屏幕都没有亮过。
“迦密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锡安山……”
乐晴在地铁里越待越觉得害怕,索性在地铁开门的瞬间冲了出去。
像是闯进一片喧嚣,地铁站台没什么人,却比拥挤的车厢更热闹,等待地铁的乘客都在闲聊。
还是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尝试过召唤系统,可系统好像被什么强制干预了,她只能听到接连不断的电流声,到后来,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此刻,乐晴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地铁站。
乐晴找到楼梯,逆着人群往上走。
地铁站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乐晴甚至能感受到头顶呼呼吹下来的暖风。
顺着出口的指示牌,乐晴很快就看到了离她最近的三号口。
拐过一个转角,乐晴看见了通向外界的电梯。
电梯是往下的,电梯的尽头,幽深、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履带没入无尽的黑暗。
电梯那头是什么,某种奇怪生物的嘴吗?
乐晴忽然觉得,地铁或许比外面更安全。
电梯运行的速度加快了,好像在催促乐晴赶紧站上去,把她送进深渊。
不行,得赶紧离开。
-
回到地铁站台的时候,乐晴喘着气,仍然心有余悸。
在她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电梯那头亮起无数只红色的眼睛,它们像饿极的鬣狗一样盯着乐晴,神不知鬼不觉靠近。
乐晴有些后怕地回头看楼梯,确认楼梯那头没有红色的眼睛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离开的方法只有地铁。
铁轨的震颤爬上脊椎,轰隆声中,地铁门迅速打开,乐晴踏上地铁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地铁外的喧嚣,就好像……地铁内是一个世界,地铁外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相通却不相容。
“迦密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锡安山……”
“亲爱的,你再等我一下。我今天下班本来就晚了点,刚才车上还有个人突然发病,耽误了地铁运行……你放心,我们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我肯定会陪你一起过啊。”
乐晴惊恐地抬头,看见了上一趟地铁里,和手机里的男友聊天的女孩。
她又出现在这趟地铁上,并且重复着之前的行为。
乐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从逻辑上为这些不合理的事情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可她向来不擅长通过逻辑思考,直觉也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失灵。
她观察过地铁站内的倒计时,两辆地铁之间的间隔时间是十分钟,她从离开站台到返回站台只花了八分钟。
迦密山站到锡安山站需要一分钟,锡安山站停留时间一分钟,女孩如果在锡安山站下车,有足够的时间返回迦密山站,可是女孩是从上一站黑门山站过来的。
黑门山站到迦密山站需要十一分钟。
她来不及。
所以,这个世界陷入了循环。
至少对乐晴来说,她周边的一切事物都陷入了循环。
除非打破循环,否则,她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打破循环的方法是什么,到达终点站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倒退。
过分手一周年纪念日的情侣,深入地底的地铁站出口,把活人当作污染源清除掉,把死人的尸体当作清洁剂……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走。
地铁广播播报的终点站是亚拉腊山,可实际上,亚拉腊山或许才是起点。
这趟地铁永远不会开向真正的终点。
乐晴深吸一口气,看着车厢里神态各异的乘客。
到底要怎样才能打破这场倒退的循环?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乐晴给自己买过一只莫比乌斯环式样的银手镯,店员推销的时候,不忘解释莫比乌斯环的寓意。
莫比乌斯环无始无终、循环往复,可以是前进,可以是倒退,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永恒循环。
用莫比乌斯环解释爱情,那就是无尽的爱。用它形容痛苦,那就是无尽的痛苦。
从时间维度上看,永恒反复没有起始和终结。没有人能从时间中逃逸出去,那就只有从空间维度想办法。
乐晴所认知的世界是三维的,但与此同时,一维和二维同样存在,更高维度存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将莫比乌斯环嵌入更高维度,比如四维空间、五维空间、甚至六维空间,莫比乌斯环的单面结构有可能被“展开”,进而打破永恒的循环。
显然,乐晴无法从时间中逃逸出去,也不能从三维世界中突破。
所以,打破无尽循环的方法就是,切断这根莫比乌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