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敛难得把摩托骑上了120迈。
往常他的朋友总是笑他把高价买来的摩托车当几千块的小电驴使,骑个30迈还不如开电瓶车,外卖员超车的时候都得回头看看是哪个傻缺这么暴殄天物。
盛敛当时理直气壮地说帅气和安全他都要。
现在他却恨不得飙飞起来,擦着超速的线开,风的呜呜声都在耳边远去了,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他急着回家看蔺青时笑话呢。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回去关心蔺青时。
只是,盛敛摘下头盔急匆匆推开别墅大门后,看见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别墅。
蔺青时不知所踪。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刚从医院回到家的蔺青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眼前满满一茶几的检查报告发呆。
在车上坐久了不舒服,刚刚干呕过,他眼眶还微微发红,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优雅冷静,但他此刻实在没有心情打理自己。
一切都源于这些检查报告。
不管它们来自哪家医院,都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是真的,怀孕了。
几天前在元元的百日宴上,随口和盛敛争锋相对的那几句话,竟然成了真!
有些话果然不能乱说,蔺青时按了按眉心,心绪纷乱。
男子怀孕,简直闻所未闻,最开始为他检查的那些医生却说虽然还没有公开,但事实上国内也已经有过先例了,可能和胚胎时期的基因突变有关,目前具体原因还未可知,也有相关的医院和研究院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只是案例太少都没有突破性的成果。
……总之,不明原因,他怀孕了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第一次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蔺青时怀疑自己遇到了庸医——哪怕他从出生起就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并且现在确实有所好转。
蔺青时无法想象会有一个正常的男性能够怀孕,而医生对此甚至毫不惊讶,但换了三家医院,看了十几个庸医之后,蔺青时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晴天霹雳。
他看着检查报告上的阳性,今天见到了太多次这两个字,这些笔画在他眼里逐渐扭曲,让他再一次头晕目眩,一股恶心感冲上胸口,他喝了口温水压了压,随后强迫自己从情绪中走出来,成摞报告被他扫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稍稍冷静下来后,蔺青时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ta目前还不能被称为一个“孩子”,而只是一个胚胎,蔺青时身体弱,又身为男性,因此自从ta出现之后就反应格外明显,最近又恰逢公司忙的时候,他消瘦了一些,反应也就更大,所以才会肚子疼,受到一点刺激就想呕吐。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盛敛打了个电话,他和盛敛的关系再怎么差,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盛敛有权知道这件事。
结果对面久久没有接听。
往常,只有很重要的事情蔺青时才会主动打电话给盛敛,如果没人接,铃声响到第二个小节蔺青时就会迅速挂断,转而发消息给这个大忙人,这次,他却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执拗地等盛敛接起。
十几通电话之后,对面终于传来了盛敛的声音,显然还带着昨晚的火锅的火气。
结婚一年带来了一点肌肉记忆。
面对盛敛的时候,蔺青时总是会习惯性竖起冰墙,电话接通后,他张了张口一时间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半晌才在盛敛不耐烦的质问中冷冷丢下两个字。
“回来。”
生硬到蔺青时自己都有些惊讶,纤细的手指捏起茶几上摆着的杯子无意识把玩着。
果不其然。
盛敛怒火未消,立刻和他争执起来。
但蔺青时却没有被他几乎钻出手机的怒火灼伤。
蔺青时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但就像沉闷的死水被扔进了一颗鹅卵石,他终于从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死寂中脱离出来。
别管怎么脱离的。
总之和盛敛吵了几句之后,蔺青时平复了情绪,从枯坐中起身,把检查报告整理好,凝神开始查看医生给自己发来的相关资料。
目前男性怀孕的案例虽然不多,但对这方面的研究倒是不少,只是大多都很晦涩难懂,网上倒是也有一些相关消息,很多人看了也就当个乐子——毕竟在亲身体验之前,蔺青时也完全不相信这回事。
现在却一点点把这些消息搜罗起来仔仔细细研究,恨不得把每个字掰开了嚼碎了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