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敛愣住,显然没想到蔺青时竟然没有因为这种不着调的调戏而羞恼,反而干脆地应下。
蔺青时扳回一城,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拨开盛敛还正在试图骚扰自己的手,转而俯下身,胳膊搭在婴儿床边,把自己的手塞进元元软乎乎又格外有力的手心里。
这一幕让盛敛更加愣神。
蔺青时在自己面前永远挺直的腰背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纤长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阳光并不炽热,透过玻璃给蔺青时洒下一圈光晕,空气中跳动的尘埃又为他蒙上一层梦幻的纱。
窗外微风徐徐,元元两只肉乎乎的手一起抓住蔺青时一根修长的手指,板着圆乎乎的脸认真地试图把手指塞进嘴里。
蔺青时被逗笑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结婚以来,蔺青时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连婚礼上也不见一丝动容,盛敛只见过他冷笑嘲笑怒极反笑……形状姣好的唇瓣面对他时永远只会抿出刻薄的弧度。
而眼前,那双清冷的凤眼也跟着弯起来。
这一幕多么美好。
剥离浑身的尖刺后,现在的蔺青时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
盛敛忽然想到,要是真的能有个孩子的话,哪怕领养一个……
他驱散了心里莫名的心悸,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刚刚被拍开的手掌转了个角度,暧昧地贴上蔺青时的小腹——刚才他同样做出了这个姿势,只是刚才是为了安抚蔺青时突如其来的腹痛,只敢老老实实贴着当一个人体暖宝宝,现在却微微用力,按了按蔺青时肚子上的软肉,察觉到微微的颤动,脸上笑容更甚。
盛敛靠近蔺青时已经泛起粉色的耳廓,低声调笑道:“哦?那我晚上得更卖力了……”
蔺青时浑身一僵。
这人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实在是炉火纯青。
蔺青时深深吸了口气,危险地眯起眼,艰难地忍住了转身给盛敛一巴掌的冲动,使劲拍在某人得寸进尺试图往下的手背上。
清脆的“啪”一声,皮有城墙厚的某人毫发无伤,蔺青时自己的手掌却红了一片。
蔺青时:“……”
盛敛也不可思议地来回看两人的手。
虽然他是很清楚大少爷的皮有多薄、多容易留痕迹,但是这还是……
唔,怪不得平时少爷都不许他动口,如果现在咬一口的话……
蔺青时敏锐地缩回手,警惕地瞪了一眼不知道在蠢蠢欲动什么的盛敛,皱着眉头警告道:“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把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想法塞回脑子里,别让我知道。”
反正他在少爷眼里一直都上不得台面,蔺青时连骂人都不会骂,这种话对盛敛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耸耸肩:“是——”
才怪,晚上就试试,被蔺青时打脸他都认了。
手机“叮”的一声亮起,打断了两人间的“对峙”,蔺青时低头看去,是孙祀给他发了个消息。
【青时,麻烦你把元元抱下来啦~】
一旁的育儿嫂适时上前指导动作。
蔺青时小心翼翼把元元抱了起来,生疏地搂在怀里,起身,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生怕绊倒摔着怀里柔软的幼崽。
然后目不斜视,稳稳地踩着盛敛的脚与他擦身而过,连眼风都没分给盛敛一道。
倒是留下了一缕药香。
看着蔺青时若无其事地走远,盛敛失笑,摇摇头,心情莫名晴朗起来——比平时都要明朗。
大概是因为刚才成功气到了大少爷,又赢一局,反正瘦成纸片的蔺青时踩他一脚也完全不疼。
看着蔺青时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衣角,盛敛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快步黏了上去。
*
宴会已然开场,蔺青时一带着元元下楼,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仅有三个月的宝宝,言语之夸张,还以为这只糯米团子是什么神童在世。
孙祀笑而不语,杜方彬和杜庚一个个应和,说得口干舌燥。
蔺青时把元元交给孙祀后就默默退出了包围圈。
人太多,他有些胸闷,缓步走到床边,看向窗外清冷的月色。
虽然杜庚是真心只为了庆祝孙女百日办的百日宴,却也逃不开宾客们赋予它的社交属性。
这样的场合,有资格出席的任何人都绝无可能在一旁躲清静。
很快就有人上前攀谈,蔺青时温和有礼地应着,只是态度并不热络,旁人都知道他这个性子,捧着把场子热了起来,场面还算和谐热闹。
“来,蔺总,喝点。”
“这酒不错,够劲!”说话的是个二世祖,此刻一脸陶醉地嗅了几下酒香,热情地把手上另一杯递到蔺青时跟前。
但蔺青时不会喝酒,这人身上带着的酒气他也不喜欢,向后退了退,柔和下来的脸庞重新覆上冰霜,眉头已经微微拧了起来。
“欸,蔺总,喝点吧,美酒就应该配美人~”有些人喝了点酒就飘飘然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给我个面子呗蔺总?”
什么面子?
四周围着的人面面相觑,看着这个眼生的二世祖——这家伙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不识好歹。
蔺青时不喝酒是大家都知道的,从来没有人会劝酒,能来这个宴会的都是老熟人了,哪怕是哪家小辈,没见过人也应该都了解过人物资料,不应该啊……
杜家的场子,宾客里有不少有矛盾的见了面也要假惺惺地握手,这小子也敢惹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而且……
众人的眼神放到蔺青时身上,分外合身的西装包裹着蔺青时瘦削的身体,少有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哪怕宴会厅里的暖光都没能让他看起来更有人气,像一株裹着冰霜的青竹,此刻落在二世祖身上的目光写满了森然。
虽然蔺家在蔺青时父亲手里折腾得差点散架,现在也还有些萎靡不振,但不会真有人以为蔺青时也和他那个爹一样是个不谙世事只会风花雪月好欺负的大少爷吧。
真以为蔺总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