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打扰到所有定居在森林里的生命,用以研究和观察的各种仪器小心翼翼地散落在玻璃罩外围,隔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在模拟生态最边缘的两侧,习涿发现了两排向上的楼梯。
习涿不舍得又看了一眼那一场盛大的自然童话后,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侧楼梯快步走了上去,眼前的一切虽然绝对算得上是不小的发现,但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
身后很快传来了逐渐重叠的脚步声,是那人又跟了上来,那人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习涿没了兴趣再去追问,终究是友非敌,便任由他去了。
很快,面前一道看起来就过分沉重的金属大门挡住了习涿的去路,这样的大门他见得多了,轻车熟路地拿出了自己的小匕首就要上手,没想到一道火红的光束擦着身侧飞了过来,精准命中在锁扣的位置上。
赤红色的火焰再次烧穿了一个空圈,门自己开了。
习涿知道了,他大概是带上了一把人型火枪,还是意念操控的。
抬脚迈出大门,面前正是他们被抬进来的那个房间,墙角的破柜子还在,他们是从一处墙壁里直接出来的。
才刚一回到地面上,习涿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人仰马翻、枪炮轰鸣的声音,难怪那无良大夫跑得那么快,敢情是后院起火了。
习涿从完全敞开的房门处向外简单看了看,糟心的大雨还是没停,甚至连渐小的趋势都没有,夜晚用来探照的高瓦数照明灯此刻摇曳地仿佛磕过了头。
雨帘里人人鬼鬼上蹿下跳嘴里一直问候着不知是谁的祖宗父母,显然是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也有人上赶着来做客了,今晚还真是够热闹的啊。
等他,千万要等他!
等他先把屋子里的密室撬开,翻个底朝天之后,他就立刻加入跟着一起嗨起来。
谁也别想好!
习涿回身往房间更里面的架子处走去,一脸明晃晃地窃喜还未来得及收起,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
赶忙上下其手对着身上的每处口袋一通乱翻,匆忙间甚至连衣服的夜间模式也给按掉了,露出了一身张扬的红衣。
可,还是没有。
今晚,死人堆里爬了一回,又在半空中翻了不知多少个跟头,那小玩意儿估计早不知道给甩到哪个角落去了。
习涿只好一脸愁容对着墙角处整齐的灰尘痕迹,在摆满人体器官的柜子上找密室的开关,顺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排容器看过去一直到柜子末尾,一个人偶模样的红色小挂坠霍然闯入了视线。
正是他的小哪吒!
那人依然是一副臭脸,有力的长臂伸展,青筋明显地手掌下静静地坠着一个红色的木质小人。
看着他的样子,习涿简直连道谢的心情都没有,赶忙拿回了自己的小哪吒,却在挂坠落回手里的同时,听见那人冷冰冰的声音说:
“真丑。”
......
“嗖”地一声利刃划破空气,擦着那人脖颈的位置,一个精致小巧的匕首死死地钉进了后方的架子里,被直接洞穿的玻璃器皿崩裂开来,里面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心脏打着旋儿地滚到了地上。
“留个名字吧兄弟,我今天有点事还没办完,改天,改天咱们得算算账。”习涿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那个医生,我见过他。”
那人面色不变突兀地说着,仿佛险些划破喉咙的匕首,和面前暴跳如雷的习涿全部不存在。
在犹疑着是直接动手把面前的人卸了,还是先把密室撬开之后再把人卸了之间,习涿最后还是翻了个白眼继续干活了。
他到底劝住了自己,只能感叹今晚的遭遇实在过于离奇,他怀疑自己和那人根本就是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里,不能妄想正常交流。
“在暗网集市里,他手艺不错。”
那人再次出了声,习涿只当空气自己振动了一下,继续研究满墙的人体手办。
“李十三。”
“什么?”隔了有一会儿,习涿再次听到有人说话,心思完全被密室占去无意识地跟着回应了一句。
“我叫......李十三。”那人又说。
这一次习涿终于听清楚了,防备不知是什么时候卸下的,平白叫那人语气里陡然冒出的赤诚给烫了一下。
“哦。”
随口答了一声后,像是一时再也找不到适合说出口的话,他寻思了半天到底没有继续聊下去。
视线前的罐子里晃过了一只泡着的右手,习涿直觉上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正准备好好回看一番,那右手竟猝然炸开,空气里立即有了烤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