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忙了。你知道,我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忙完了通常倒头就睡……所以……常常不小心就忘了。”
“不小心就忘了……”宋司年背对着程静,微微点头,“不小心到每一封信都忘记回吗?”
程静张口结舌,片刻后咬住下唇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寄回来的每一封信,她都没拆开。
几年前有人告诉她,人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她长成了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对不起师兄,我确实太……忙了。”
她看不见宋司年的表情,只听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来,片刻后叹了口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论是几年前选择出国留学还是刚才的质问。”
默了片刻,他转身脉脉地凝视程静,郑重地道:“阿静,对不起。这次回来,我就不会再走了。”
“师兄……”
“阿静,相信我。我们来日方长。”
宋司年说完转身进洗手间,一进去就见墙边站了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毛衣,因个子高挑而显瘦,皮肤很白但气质沉冷,尤其是那双深黑的眼睛如两湾寒潭,偏偏眼角又泛着微微的红。
他看过去的时候,少年也在看他,是那种带着挑剔和挑衅意味的打量。
宋司年没来得及多想,少年就一扭身出去了。
程静站在洗手池边洗完手,抬眼就见镜子里映出顾琉琛的身影,他站在旁边的位置伸出手,自动感应水龙头立即吐水,哗哗的水声在洗手间回荡起来。
他始终低垂着眼帘很专注地揉搓每一根手指,对待程静像对陌生人一样冷淡,从始至终都没抬眼看过她一次,更别提打招呼了。
程静偶遇宋司年本来就心乱如麻,这会儿又碰上顾琉琛更是乱到大脑几乎当机,她正琢磨该说点什么,顾琉琛却扯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手走掉了。
这小子是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程静无奈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跟顾琉琛好好谈谈。
结果刚出洗手间拐进走廊,就听顾琉琛道,“这就是你喜欢的有责任感有担当的大叔吗?”
程静停步看向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的顾琉琛,窗子被他打开了一半,空气从窗口涌进来,有些冷。
“顾同学,这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窗口冷,你穿得薄,别待太久。”
顾琉琛唇角扬起一丝讥诮。
“确实,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你辅导的学生,你负责出成绩,我家里负责给报酬,对么?”
顿了两秒,又道,“那你的关心又算什么?”
程静知道他这是气话,本想解释一番,转念之间又放弃,“你爸爸请我的初衷是提高你的学习成绩,而我接手这份兼职的初衷也确确实实是为了生活费。我确实给予你很多关心,那是因为即便我只是个兼职的家教,那也担着一部分老师的责任,给你关心和爱护都是应该的。”
“好,我明白了。”
顾琉琛关上窗户,经过程静身边时低低地说了句,“既然给我关心和爱护都是应该的,那麻烦你敬业点,病好了就到岗。那么昂贵的补习费呢,程阿姨要对得起这份薪水。”
他看了程静身后刚洗完手出来的宋司年一眼,走了。
宋司年看着顾琉琛的背影,明知故问,“你辅导的学生?”
“嗯,有点倔还傲娇,别介意。”
宋司年笑了一下,“听子飞说了,很酷的一少年。”
“也很厉害。”
说到顾琉琛,除去那点儿别扭之外,在程静心里其实很以顾琉琛是她辅导的学生为荣,即使这里面她的功劳真不算大。
她一脸欣慰地把顾琉琛短时间内从年级倒数冲到特优班的事迹告诉宋司年,言辞间颇有些为之骄傲的意味。
宋司年诧异地看向程静,她笑得比当初自己取得年级奖学金还开心。
“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感觉他对你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辅导生对家教的态度。”宋司年斟酌地说。
“他——,说白了就是一种恋母情结吧,因为母亲去世早,一路成长起来又格外缺乏关爱,所以突然碰上比较关心他的人,才会投入较多关注。”
宋司年看她半晌,没再多说,“那就好。”
走廊尽头歪歪扭扭地走来一人,凌乱的脚步使得高跟鞋敲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隔了老远程静就看出来是顾天晴。
她真怕顾天晴一不小心就摔个狗啃泥,明明在包间里还光着脚上桌子全然不顾形象,一出包间就把她的恨天高登上了。
顾天晴从来不是爱穿高跟鞋的人,也不是穿这种高跟鞋的料!
要不是因为顾天晴喜欢的人身边绕了个踩着恨天高的狐狸精,激起了顾天晴的斗志,顾天晴根本就不会去尝试这种高度的高跟鞋。
在清醒状态下顾天晴勉强能驾驭八公分的鞋跟,可喝了酒之后,就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