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赵小青,你留下陪我说说话,其他人就先走吧。”就当雪或隐准备跟人走的时候,就被荣语冰喊住了,让她留下。
雪或隐一顿,转过头偷看荣语冰,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和这赵小青之前是认识吗。
老婆子并没有惊讶,乖乖让雪或隐留下了,走之前偷偷拍了拍雪或隐的胳膊,显然是一种无声的提醒。至于提醒什么,自然是方才说的话,不让雪或隐多说。
雪或隐上前跨上几步,行了个礼,道:“少夫人……”她对她这个新身份适应习惯,这说出来的话也十分颤巍巍,胆怯的模样学的八分像。
荣语冰笑了,她对雪或隐招招手,让雪或隐坐下了,道:“行了,被我留下就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荣语冰顿了一下,道:“你是我买回来的,伺候我这段日子,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实诚的,你的话我能信几分,……小青,你可知我留你下来做什么?”
雪或隐摇头:“奴婢不知。”
荣语冰笑了:“不知?……不知便罢了。我就同你直说,——你且告诉我,赵纯去了哪里?”
雪或隐一顿,又摇头,“……奴婢真的不知,少爷去哪里奴婢也不敢问,少爷也没说。”
她是真的不知,她刚来,怎么知道这赵纯去了哪里?方才旁听到的消息,只说这赵家少爷去为荣语冰求药去了,至于去哪里求,她实在没听到,那些丫鬟们也没说。
荣语冰手支着额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雪或隐。雪或隐没有抬头去看荣语冰,却能感受到荣语冰投在她身上的眼神,淡淡的,透露着某种空洞与茫然。
像是迷失在大雾中不知何处去的游人。
“罢了罢了,我为难你做什么,你才刚来没多久,我也不能强迫你说不知道的话。”
说着说着,她又呐呐,像是自言自语:
“他执念太深,你说,他会不会做出什么错事来,……他已经离开有一个月了……”
*
胥九欲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一直在走,跟在一个人身后走。
面前这人步伐匆忙,像是在与时间赛跑,透露着时间不等人的焦急。
胥九欲步伐不停,注意到自己的打扮,是一个普通仆役,腰间挂上有一把剑,像是个护卫。
身前那急着赶路的男子,虽然浑身被一张黑色披风盖的严严实实,但是从走路间露出来的布料可以看出,这人身份不凡。
至少和周围这地址荒芜、残垣遍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前面这人走得很快,不知走了多久,这人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而后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木门面前,动作谨慎地看了一圈周围,对胥九欲道:“革青,你去看看周围,是否有闲人存在,不要让人发现我们。”
这下胥九欲知道这个身份名字是“革青”。
他没有犹豫,乖乖应了是,而后一个飞身就从原地跳到了一旁的屋顶上。他在确认自己的能力在副身体上能够使用多少,结果表明,只是普通剑客水平,就是个普通护卫。
他没有感受到雪或隐的气息,她如今在哪里?
他如今又是什么身份,跟着的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跳回原地,胥九欲道:“周围没有人,我们很安全。”
男人没有细究为何原本叫他少爷的人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喊,只是点点头,神情焦急却充满担心地推开了面前这道木门,率先进去了。
胥九欲跟在身后,随手将门关闭。
院中长满了杂草,结满了蜘蛛网,墙角摆满了没用的木器,织机或是破旧的桌椅。就连屋子的窗户上都结满了蜘蛛网,薄薄的窗纸被风稍微一吹就能吹破,一点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那人进屋去了,留胥九欲在外面看门。
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仙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已经试过许多许多的办法了。大夫也找了,旁的仙人也找了,人间的药试过,仙人给的丹药也试过了……但是……但是,内子的身体还是每况日下……我实在是没办法,不然也不会来找您。
“您知道那么多法术,仙界的很多珍品我也是从您这里得来的,您看看您手中,您看看……是否存在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仙器,能够让内子在这世上活下去!
“我什么的都愿意做,全部身家,您看需要多少,即便是以命换命我也愿意啊!……”
溽暑的空气很燥热,这栋院子里也没有一棵足以遮挡阳光的大树,胥九欲站在阳光之下,被刺得双眼眯起。
他站在门口,抱着胳膊静静听着里面的谈话,眼中并无情绪,心中却泛起了波澜,轻轻地急速地跳动了一下。
这波澜不是为猜出了里面是荣语冰的丈夫,而是他那句“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
这词胥九欲熟悉,却是禁术。会使用这禁术的人极少,因为代价很大。
——胥九欲不才,他刚好就会。
不过从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