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似要捅破这红雾弥漫的天。
雪或隐同胥九欲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慎重,外面这些人的表现,定是因为荣语冰做了什么!
想到荣语冰方才说的话,胥九欲皱着眉将那张玄色巨网的力度降弱了些,他这边刚动作,那边被死死缠着的荣语冰立马得到了解救,整个液体像是失去了弹性,在巨网的轻微束缚下,软趴趴地摔趟在地面!
剧烈的咳嗽声从荣语冰那团粘稠中响起。
“你做了什么!”雪或隐厉声责问。
她其实同外面那群修士没有一点关系,若是不在这宁山镇,在外面的某个地方,即便他们全死在她面前,荣语冰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亦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但在这宁山镇不同。
宁山镇是雪或隐接的任务,而且是带着蓬莱少主郁祯一起做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出现大规模伤亡。也就是说,人不能全死了。
可外面的这些修士,不说有一百也有几十。
要么是散修,要么是大家弟子,在来宁山镇之前,想必生活也过得很滋润,哪怕不是大门派弟子,修士的身份也使得他们在人间也拥有许多信徒,获得许多尊重。
可如今像是落水的狗,嚎叫着,在地上打滚着,没有一丝一毫修士的风度可言。
他们的皮囊慢慢萎缩,皱巴巴的,像是提前进入老年的时期的衰老头,衰老太。血液化成的雾气仍旧不停地升空,在最上空慢慢聚集,红雨的颜色更加艳丽,饱和度变高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听到雪或隐的责问,荣语冰像是被戳到了什么小笑穴,经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红光一闪,人形的荣语冰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白色的道袍如今变成了淡粉色,胸前的那多红色花肉眼可见地变得颜色鲜艳,像是刚出人胸膛中抽出来的跳动的心脏,仿若下一秒便能砰砰砰跳个不停。
不知是什么让她笑出了泪花,似乎雪或隐做了什么可笑的事,让她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笑的够了她抹了一把眼角,她尚坐在地面,从下往上抬眼看雪或隐两人,那眼中满是恶意,嘴角漏出幽幽的笑。
她道:“我做了什么?我只是给他们一个选择而已,他们都选择了出现,选择了做我的人质,仅此而已。”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接着道:
“我只是说,青城山的玄素仙子要被我杀死了,让他们做出选择。要么跟我一起干,杀了你,分了你身上的法宝,要么就待在客栈永远不要出来,我可没有用任何强迫的手段。哈哈哈哈,但是你瞧,你瞧,有多少人都出来了,哈哈哈哈,还有你青城山的呢!——”
荣语冰笑得停不下来,但雪或隐却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是将碎刃化为长剑,指着荣语冰,冷冷道:“放了他们,否则——你死。”
荣语冰这下并没有被雪或隐威胁到,她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雪或隐与一边冷眼看着她的胥九欲,突然道:“郁公子法力被封了吧,一点法力也使不出来了是吧?这张网想必就是公子的极限了吧。”
闻言,胥九欲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眼底更为寒冷,看荣语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废话太多了。”他道,“即便法力被封,杀了你也绰绰有余。”
荣语冰没被胥九欲话语中的威胁吓到,在她眼中,胥九欲如今不过是外强中干。修士没有法力,还斩什么三尸,岂不是笑话。
荣语冰脚尖一点,飘上了屋顶,这下该是她从上往下地看雪或隐两人了。
在两人身上环视了一周,看他们紧绷的身体蠢蠢欲动的动作,学着最开始雪或隐温和的语调道:“你们也别担心,他们只是被我拿来祭祀而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只是想和你们聊会天,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
雪或隐平生最恨被人威胁,碎刃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化为的剑身发出阵阵轰鸣,她道:“你莫不是忘了,骆淳还在我手中。”
荣语冰眯眼,直接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托腮笑盈盈道:“仙子要不要回头看看,那个被绑着的人到底是不是骆淳?”
雪或隐闻言,猛地转身去看身后,就看到原本还被捆仙绳捆成一团的骆淳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形的木头,木头雕的惟妙惟肖,这分明是按照等身还原的比例来雕的。
什么时候!
雪或隐脑中急速计算,什么时候替换的?
——那场红雨,定是在那场下红雨的时候!
用什么方法替换的?
雪或隐眼睛转了回来,盯向荣语冰。
荣语冰似是看出了雪或隐的怀疑,好心解释道:“仙子怕是忘了这是我的道场,我想要如何便能如何。更何况,不过是替换个人,我哪怕再弱也是可以做到的,……仙子顾虑太多,又小瞧了我,才中了小女子的计。”
“仙子最开始便怀疑我了吧,在我是‘任檀’的时候?”荣语冰像是遗憾:“其实那时候仙子就该拒绝我的,或者直接杀了‘任檀’,这样我计谋的成功率就会低上许多。是因为公霖儿吗?仙子舍不得让她失望?还是因为……仙子本性是真的善良?”
说出“善良”二字的时候,不仅是荣语冰整个人打了个寒战,就连雪或隐眼中都泛上了几分厌恶。
那是对“善良”二字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