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公霖儿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候却很敏锐,她立马感受到了雪或隐微微泄露出来的罕见情绪,轻皱眉头问道。
雪或隐一愣,而后又笑,“说什么呢,你可别胡说,要是让伯父伯母听到了又要说你骂你乱说话,到时候我可不拦着。”
公霖儿的父母是青城山的修士,不过他们在世间游历,常年托雪或隐帮忙照看公霖儿。
公霖儿撇嘴:“他们才管不了我呢,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啊。不过师姐你没事就好,我可是很期待你和二师兄的结契大礼,到时候我们青城山又要热闹起来了……”
“行行,你满意就行。少贫嘴,我们该出道场了——”
两人进了气旋门,唰的一声,下一刻,便消失在此方空间中——
雪或隐脚还没碰到地面,外面刺眼的阳光便直射得睁不开眼睛。
与道场里的漆黑一片不同,外面明日高悬,热辣辣的温度灼在人脸上,雪或隐眨了下眼才适应这里的亮度。
他们如今在一家院子里,这院子中灵堂布置,长长的白色丧布随着微风荡漾,水草般地飘。
聚众的祠堂,不高的屋顶如今被砸缺了一角。
而就在灵堂的台阶上,蹲着坐着的,围着几个修士。
这些修士不知道雪或隐已出现在这里,仍旧在大声议论:
“你拉倒吧,雪玄素算个屁!要不是是青城山掌门的女儿,她能有改变修仙资质的机会?二十年前,她修仙的资质可还没我高呢!要不是青城山掌门其他孩子都惨遭罹难,会轮到她?”
“此话怎讲,难不成道友你知道内情?这玄素仙子难道不是如传言所说,中途天赋觉醒,前二十年疲弱不过是因为剑骨太强,暂时无法完全掌控?”
“我呸!——也就你们这些杂门弟子还信这些屁话!她身上的剑骨分明是挖别人的!用的是旁人的剑骨!修仙天赋生来就已决定,你还以为是学识,可以通过读书厚积薄发?荒谬至极!”
“我告诉你们,我不仅知道她这剑骨是挖别人的,我还知道她是挖谁的!……”
这壮汉说完自己这一番引论,正准备听旁人追问,他好朝下讲。但煞有介事等了许久也不见旁人追问惊呼,反倒一个两个都噤若寒蝉,满脸苍白,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他丈二摸不着头脑,问:“喂,你们怎么了……难不成是不信我说的话?我可告诉你们,你们都被那女人给骗了!……”
“哦?道友可展开说说,我骗诸位什么了?”壮汉的话未说完,一道带笑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听不出恼怒。但这温和的声音,却生生让那壮汉惨白了一张脸。
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就见雪或隐温和带笑地看着他,像是他方才辱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玄……玄素仙子……您……您怎么出来了……”
一旁的公霖儿已经忍不住了,直接骂出声:“怎么,不出来还任由你在这里污蔑玄素仙子么!你到底有何居心!”
剑骨的谣言自从雪或隐能力慢慢变强,走到青城山核心的时候就有人在传。不过是看不惯雪或隐的成功,就想朝她身上泼点脏水,没得泼了就朝天赋上下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多次辟谣,该相信的还是相信,该传播的仍旧传播,一点不在乎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不管这种传播会对本人带来多少影响。
“我……我……仙子啊,我也是道听途说,我也只是被人给骗了……我冤枉啊我……”
那壮汉一见公霖儿动了火气,当机立断砰的就跪下认错起来。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真是个可怜之人。而身后那些修士们,见此场景也都齐齐跪了下去,忙不迭道出悔恨之语,像是雪或隐威胁了他们的生命一般。
雪或隐见此,吸了一口气,拉住又要动气发飙的公霖儿,淡淡道:“算了,多说无益,已经解释的够多了,我们该走了。”
语罢,她又转头看向那些不知名散修们,沉默一瞬还是道:
“诸位道友,祸从口出,谣言不可全信。各位都是开了灵智之人,该有判断正误的方法。……这里的三尸已斩,剩下整理之事就托付给诸位,我们就先走一步。天高水远,有缘再会,若是再有三尸神出没,尽可找我们青城山,我们定将全力以赴。告辞。”
说完不再争辩,一道流光飞过,雪或隐和公霖儿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底下那群“劫后余生”修士对着哈哈大笑。
御剑翻山越岭,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浮现出另一副图景。
只见崇山峻岭间,云雾缭绕,闲云野鹤,高山青柏。茂盛老树中隐约能看到一座座建筑矗立其中,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很难看清。
两人在一个巨大的石墙面前停了下来,这里是青城山入口,石墙名为“哭墙”。
这哭墙是青城山的标志,平平无奇的石头上含着青城山的近半身家——
这哭墙附有三道道气。
道气是上天留在人间里最接近天道的存在,只要拥有一道,吸收完全,寿命便可直接增加进千年光阴!当然,这只是大概估量,毕竟之前也没人成取功出来过,不过是斋醮的结果。
虽说修仙者寿命长,可最长也不过彭祖——八百年光阴,还远不到长生的程度。由此可知,这道气是多么诱惑的一个存在。
也正因从没人取出来过,青城山才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大大咧咧放在这个地方充当门面。
但今日雪或隐两人回来,却明显发现哭墙有什么不同了。
——什么东西,淡了。
仔细感受一番,两人对视,具是大惊:这哭墙中少了一道道气!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