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低眉;这般浓妆艳抹的模样,也难为她们还能将她赞誉成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这是蔺公世子夫人,是青临的表姐姐。”安成侯夫人笑意盈盈地向白鹿说起,“她母家是宁原的罗家。”
谈夫人的母亲便是宁原罗家女,这位蔺公世子夫人是谈夫人的表侄女。
但蔺公的妹妹就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贤安皇后,蔺公府也随之水涨船高。
白鹿认真听安成侯夫人说着,才唤道:“表姐。”
蔺公世子夫人褪下腕间的一对并蒂莲银镯给白鹿戴上,轻笑着拍了拍她:“希望你和青临能琴瑟和睦白头偕老。”
感觉到蔺公世子夫人拍她时,最后一下明显沉重了一下,白鹿笑意如故:“谢表姐。”
待一众女眷离开洞房,白鹿才低头抚着刚才蔺公世子夫人交给她的并蒂莲银镯琢磨着,果然这银镯是另有玄机——在银镯内侧有一处凹陷,顺着凹陷撬开,里面藏着一张折叠得极细的纸条。
没想到蔺公世子夫人竟也和翎羽团有关。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冯霖布局,暗通外敌。
白鹿并不觉得稀奇。真正与外敌暗通款曲的是冯氏一族,却被他们将黑锅扣在白家身上;在十年前那场冤案中致使无数无辜之人含冤而死,如今本应血债血偿了。
其实今晚是她初次见到纪家两位姑娘,她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缘故,在见到纪意时恍如回到了早日尘封入记忆的白翎书院。她清楚的记得,纪意的容颜竟是像极了她的一位昔日挚友,谈家姑娘谈如。
谈如是谈誉将军之长女,较白鹿年长两岁,自小在白翎书院长大。十年前谈如的父亲谈誉将军战死疆场,她的母亲因此动了胎气一尸两命;彼时永安城中血雨腥风人心惶惶,谁还顾得上照看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未几谈如也因高热不退夭折了。
午夜梦回,白鹿常惦记着这个幼时同吃一块糖糕的好姐姐,却已与谈如天人永隔。
纪意也不过与当年的谈如年岁相近,她更是谈如的表妹,却恍如谈如转生。
永安城中藏着无数秘密,就像生长在累累白骨上的繁花锦簇,只有虚假的绚烂为人所道。
纪青临回到新房,推门进来就看见盛装打扮的白鹿坐在铺着喜铺的榻上,愁眉若有所思之态。
白鹿听见脚步声才回过神,已染上轻笑起身:“世子回来了。”
“可让娘子久等了?”纪青临含笑过来,在白鹿身旁坐下。
红烛对窗,燃尽的烛泪落下,风吹轻响。
两人皆是沉默半晌,白鹿还是忍不住道:“委屈世子与我这样的人结为夫妻。”
纪青临摇头,徐徐说起:“我与娘子幼有婚约,我年少之时便知将要与娘子结为夫妻,何有委屈之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与娘子能结为夫妻,自是生生世世修来的缘分。”
听着纪青临这番话,白鹿心中的愧然也更添几分。
她来到永安,一心只为仇恨,余下诸事都微不足道。即使是登上燕公府,嫁与燕公世子纪青临为妻,都是为了唯一的目的;燕公府与冯氏一族势同水火,权衡之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你我本是夫妻,娘子莫与我太生疏了。”纪青临又道。
白鹿从善如流:“夫君所言极是,是我大意了。”
纪青临起身走到月门外,从青花翠玉瓶中取出一卷书,过来递给白鹿:“先前娘子曾与我提过《白翎后传》一书。此次我机缘巧合拿到了这本书,娘子看看可是这卷书?”
白鹿讶然;接过那卷泛黄陈旧的破卷,上面端端正正誊着“白翎后传”的字样,下方小字写着渊先生的名讳。
可《白翎后传》既已被官府勒令收走,禁止坊间私传;纪青临找到这一卷《白翎后传》必然是花费了很大心思。
“多谢夫君。”白鹿才轻声道。
“我知道你最想见的是渊先生,想要确定渊先生可否是曹家人。”纪青临对白鹿的心思了如指掌,如若渊先生真是曹苑,必然会有之后的动作,“不过就连翎羽团也寻不到渊先生的影踪吗?”
白鹿颔首,暗叹摇头。
渊先生的消息传到朝云,秦辞就暗令翎羽团查着渊先生的情形,可至今都未曾见渊先生露面。
纪青临便劝道:“渊先生是隐世异人,想来自是与常人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