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和气的笑了,见白榆这般感动到落泪的模样,心下也不免感慨:
“若说父母亲缘,我的缘分只怕是同你一样浅,所以你心中所想的,我也许也是能体谅几分的,但是......”
楚灵微一沉吟,深觉白榆不是一般心性软弱的女子,便继续道:
“但是你也明白,如今世难料,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已是不易,你泉下父母必定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凡事总要往前看,你可明白?”
楚灵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告之言,白榆如何听不明白,心中感念楚灵一番苦心,是以更为感动,双目盈盈便要泛出泪珠:
“主子,奴婢有幸侍奉您,已经是毕生之幸了,您如此真心相待,奴婢必定为您马首是瞻,此生不弃。”
说罢这句话,白榆这才发现楚灵看着自己盈盈而笑,这才意识过来方才自己的失态,又觉很不好意思,不觉便红了脸。
用衣袖拭尽了泪珠,白榆这才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楚灵也不催促,待人收拾利落了,这才转弯继续向前走去。
穿出弄堂,便是人声鼎沸的集市了。因为楚灵和白榆两人是乔装打扮成男装的,外人瞧着倒像是两个俊俏公子,因而也不便展露主仆的身份,楚灵只放慢了脚步和白榆并肩而行。
金陵城的集市很是繁华,街道两侧的摊贩更是多如牛毛,摊位上所卖的物事更是玲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楚灵回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因而瞧着这些也并不觉得新奇,左右放眼整个大晋最为繁华的地方也就当数金陵城了,是以楚灵只是面色如常地向前走。
倒是白榆,似是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过一般,仿佛瞧什么都觉的新奇,一路走来都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
今日天气极好,艳阳高照,澄净的天边只有几朵流散的云烟,点缀在澄澈如洗的空中,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这般晴好的天气,再加上瞧着白榆的模样,楚灵心中的阴翳不免也散了几分,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一路行来,楚灵见白榆着实喜欢的紧,又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茶馆,有心让白榆去走走打听,也是有意想要历练人一番,于是便道:
“金陵城大,一时也不知城中究竟有多少豆坊,你先且去打听打听,打探出消息再来禀告就是。”
说罢,楚灵伸手一指前头的茶馆,向人道:“我在前头的茶馆等你。”
白榆自然是欢喜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王府大门了。
皇室之中,想来规矩森严,一般在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们,也是按照规矩划分了三六九等的。
譬如像桑竹之流,是当家主母身边的贴身掌事女使,便是府中阶品最高的,手中握有令牌,即便没有主子的吩咐,也是可以随意出府的。
但若是像白榆这般,从前也只不过是个粗使的最末等丫鬟,便是一步也不能逾矩的,莫说是出王府,便是除却自己所居住的院落和负责洒扫的地方之外,都是一步不能走错的。
虽然楚灵入府以后,不久便抬了她进褚玉苑侍奉,但终究只是临时吩咐一句,并未得正式的调遣,再加上理那些积年的旧账,更是不得空了。
待楚灵正是吩咐了将她擢升为一等女使之后,虽然她也有了那块出入自如的令牌,但是连日来都忙着跟在桑竹身后学习各种事物,也是不得机会再去的。
是以今日,跟着楚灵出府,细算下来竟然是她进王府侍奉之后第一次出来。
这些年来,成日都在王府里四角四方的天待着,骤然出来能得了些许自由自在喘息的机会,白榆自然是深觉恍如隔世。
楚灵径自走去了那间看起来很是朴素的茶馆。
不过是一间不大的茶社,与寻常茶馆类似,只是临街的窗开得格外大些,又用了湘妃竹帘整齐挂在窗边,平添了几分意境。
寻了一张临窗的空桌坐下,刚刚坐定,便有伙计过来招呼,“这位客官,您看您想喝点什么?”
楚灵转首,瞧着伙计眉宇间颇有些自得之色,不觉含笑:“你都有些什么?”
伙计向眨了眨眼睛,透着一股机灵:
“您不要小瞧了咱们,咱们这茶馆虽小啊,却是五脏俱全的,不管是这天南海北的茶水咱们这儿都有,还有那些个果子蜜饯,只要是您想要,咱们这就都有。”
这话,却是有些狂妄的,楚灵听得微微蹙眉,但是转瞬一想却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