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去姜瑞那里上课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的时候跟卫宗淮聊天提到了当画家的事，乔幼棠晚上做梦就梦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举世闻名的大画家，所有人见到他都追着他要签名。

乔幼棠刚醒来的时候还在咧着嘴笑，等真的清醒了才又开始纠结自己未来的规划。

自从上次排除了插画师这个选项后，乔幼棠又排除了不少类似的职业，主要理由是卫宗淮说工作都是这样。

可能因为画画是乔幼棠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事情，所以乔幼棠在这个世界终于可以重新捡起画笔的时候，情感非常复杂，他很难做到完全以牟利的态度去对待画画，说句中二的话，他觉得这是在背叛信仰。

总不能真的去当画家吧？乔幼棠忧愁地想。

天上下了点小雨，乔幼棠出门早了些，却没想到今天的道路格外畅通，一路上几乎连个红灯都没有。

乔幼棠到达画室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他尝试着开了下门，门没锁，应该是姜瑞已经到了。

走过已经熟悉的摆满各种艺术品的走廊，乔幼棠推开画室的门，本以为会看见姜瑞在等他，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在翻看堆放在画室里的完成作品。

中年男人听到开门的声响转过头，看见是乔幼棠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他就收起惊讶，站起来对着乔幼棠点点头。

“请问你是？”

乔幼棠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对方既然能进来，应该是姜瑞认识的人。

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乔幼棠不认识自己，“你好，我是柯为，本来应该是我来教你。”

柯为在油画界颇有名望，不然乔定柏也不会在帮乔幼棠找老师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柯为以为乔幼棠都找了他当老师了，多少会了解一点他的事，却没想到乔幼棠见到他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哦哦，是您啊！”乔幼棠恍然大悟。

之前乔定柏打电话时提过柯为，乔幼棠去网上搜过柯为作品，画得非常好。乔幼棠的注意力都看柯为的画作去了，完全没注意他的照片，所以刚看到人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柯为并不擅长与人交际，经常都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拐弯抹角，所以现在他指着靠着墙边摆放的一幅画直接问乔幼棠，“这是你画的吗？”

那幅画是一副动物肖像画，是乔幼棠在wb上看见的一只小黑猫，非常可爱，是他在姜瑞给他讲动物毛发表现技巧的时候画的。

见乔幼棠点了头，柯为又指了指另一副，问：“那个呢？”

乔幼棠看了看柯为指到的那幅画，赫然就是上次启发了姜瑞的那副改色的风景画，画中是一片汪洋，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海面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反光，乔幼棠不知道这副画有什么特殊的，疑惑地继续点头。

柯为扫视了一圈剩下的画，没再继续问，而是直接坐在了姜瑞平时坐的椅子上，说：“你现在开始画画吧，我看看。”

乔幼棠有些不知所措，柯为的语气强硬，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想法，但是毕竟也算是他的老师，乔幼棠也不敢反驳，硬着头皮开始去拿工具。

坐到小马扎上的时候，乔幼棠还在想，不会是他画得太差了，柯为想一边看他画一边痛批他吧？乔幼棠没敢转头看柯为都能感觉到他那强烈地几乎可以穿透后背的视线。

柯为没有给乔幼棠限定主题，一般这种情况，乔幼棠都要想好一会儿该画点什么，今天可能是被盯得压力太大，乔幼棠几乎是刚坐下就开始动笔。

画布上被勾勒出大致的布局，柯为看出这是在画街景，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幼棠落下每一笔，原本冷硬刻板的面部表情随着画面的逐渐充实开始变得柔和。

当乔幼棠真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了画画中去的时候，就没有心思再去思考柯为想要干什么了，他甚至忘掉了今天坐在他后面的不是姜瑞，而是柯为。

画室的门被打开，这回进来的是因为下雨而迟到的姜瑞。

姜瑞脸上歉意的表情在看见柯为时转为惊讶，刚准备询问老师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就被柯为一个手势制止，姜瑞看了眼已经开始画画的乔幼棠，大概猜到老师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了。

姜瑞开关门的声音不大，完全没有惊扰到已经正专心作画的乔幼棠，姜瑞轻手轻脚地搬过来另一把椅子，坐到了柯为后面。

乔幼棠正在画的是一副雨中街景图，咖啡馆的暖黄灯光和步履匆匆的各色行人，在暗沉沉的天色中是那么温暖鲜活。姜瑞觉得画中的场景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乔幼棠每次过来时都会路过的那条街吗？

乔幼棠对环境的感知非常敏锐，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对于艺术创作者来说。不管是驻足停留过的地方，还是车窗外飞速略过的场景，都会成为乔幼棠的创作灵感，会在他拿起画笔的时候成为自觉倾泻而出，成为画布上永驻的一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风呼啸，王叔听着雨点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到了平时下课的时间，乔幼棠还是没有出来。

以往也有这种情况，王叔想大概又是画过了时间，他也没着急，直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王叔才有些担心，给乔幼棠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王叔松了口气，询问乔幼棠有没有下课，大概还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