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张桀骜的脸庞,瞬间寒了下来,他盯着宫女,“朕很可怕?”
宫娥惊慌跪下磕头,“陛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李承桀皱眉,冲着身后暗卫使眼色。
暗卫领命,上前将她拖去殿外,凄厉惨叫不绝于耳,却无一人敢阻拦。
“够了。”方涼妤道:“放了她。”
暗卫不敢妄动,他看向皇帝,等他示意。李承桀瞧她万念俱灰的模样,挥手作罢。牵起她的手一同去往保寰殿。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保寰殿殿门再开,橙黄的烛光和拥挤的人影,一股脑扑去了地面的金砖。
林白玉心一紧,当即拉长脖子倾身看向那处。
先是一队御前护卫低头走了进来,而后她便看到了一角明黄色衣袍。紧接着,身形高大,眉宇间皆是阴狠桀骜的皇帝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后则跟着位,戴着华丽凤冠,穿着深蓝色衣袍,眼神却哀伤空洞,宛如一尊美艳木偶的皇后。
林白玉起身跪于殿前行礼。
漫漫数十载,历经千险才得见的仇人,她本以为就算自己竭尽全力克制,但也难压她的滔天愤怒。她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利器也好徒手也罢,她定要亲手撕碎这狗皇帝。让他躯干四离,血溅数尺,方可泄心头之恨。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镇定异常,她十分清楚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跪拜后,林白玉定声道:“臣女李白玉,护送贡品途中守护不利,万望陛下赎罪。”
侍奉君侧的宫娥,拿起那有剧毒的碧玉酒壶,为李承桀斟了杯酒。李承桀拿起酒杯,瞥了眼下跪请罪的郡主,以及她身边跟着的,仪态气质颇有贵族风范,却是侍卫的男子,“贡品是为匪徒所劫,也不能全然怪你。”
尽管竭力控制自己,可她的目光还是会有意无意,看向皇帝手中的酒杯。
当皇帝拿着酒杯贴近他的薄唇时,林白玉便会呼吸一滞,期待又紧张,但皇帝最终也未曾饮下。
李承桀放下酒杯,他的皇后一直盯着郡主看,脸色愈发沉闷,他低声道:“阿妤,你不开心?你若不喜这郡主,朕帮你杀了她。”
方涼妤转头,冷声道:“在不收敛,你会死的。”尽管这位郡主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她发现了,她溢出来的一丝恨意。这种对李承桀满怀恨意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朕可是皇帝,皇帝自是万寿无疆。”
“你父皇当年也是皇帝。”
这话又惹得李承桀一阵不快,他不悦看着殿下的郡主,觉得她碍眼,他道:“谁让朕不开心,朕便让她死。”
“人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自是令朕愉悦之物。”
方涼妤闭目皱眉,不愿再搭理他。
瞧她又恼了自己,李承桀咋舌,他不杀便是了。他向宫娥招手,示意她倒酒送于郡主,“朕赐你这九酿春酒,一来嘉奖你一介女子勇斗恶匪,勇气可嘉。二来便是朕感激厉王,守护南疆边境几十载的安稳。”
林白玉起身谢恩,面无波澜,“为陛下守卫边境,乃父王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但实则心有惊雷,她眼睁睁看着,那专门为仇人准备的毒酒,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这里!
犹豫片刻,林白玉双手接过酒,“多谢陛下赐酒。”
她垂眸看着杯中轻微晃动的酒,喉头发紧,这酒里的毒,可绝无解药啊。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