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玉没搭理他。
“时间紧迫,便不闲聊了。”看着浑身都是刺的她,周褚乌低声道:“我会支开难摆平的人,至于剩下的那个……我相信你藏于手中的毒针,可以解决。我也是奉命行事的,若此刻不跑,你便逃不了了。”
“你不怕,他们发现你是叛徒?”林白玉瞥了眼坐在火堆旁的其余两人。
“为了小姐,在下愿意做任何事。”说罢,周褚乌伸手,想要触碰她撑在地面的手。林白玉察觉后敏锐躲过。见状,周褚乌轻笑一声,收回了手。
林白玉只觉此人惺惺作态,不怀好意,教人讨厌不已。若他真如他说的那般好,为何还要让她遭这趟罪?她多说一个字都嫌烦,所幸脑袋一扭盯着门外苍茫夜色。
周褚乌面纱后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认真注视着她,“在下周褚乌,小姐别再忘了。”
说罢,他起身朝着那两位走去,按着额角似乎很是困扰,“郡主吵着嚷着要吃东西。”
“啧,一身娇贵病,再给她弄晕就安分了。”身形壮硕的男子又开始扭动指关节。
“不可。”周褚乌无奈叹气,“得将她完好无损带回刘大人那处。你我二人一齐去为她寻些果子吧。”
闻言,那壮硕男子又开始嘟囔抱怨,“倒反天罡,怎么还伺候起她来了……”
周褚乌搭着他的肩膀,硬是将人带了出去,末了,他轻轻撇了眼一直往这边看的林白玉,温柔的声音中,夹着点笑意,“今非昔比,徐兄莫要气恼了。小姑娘和我们这种时常风餐露宿的人不同,可别将她饿坏了。”
屋内只剩两人,伴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静的有些诡异。罗言脑袋微微埋着,面纱下那张稚嫩的俊脸涨红。
因为那郡主,竟毫不避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要知道,他无家人,幸得大人收养才能安稳长大。懂事后便一昧只知习武,这才让资质平庸的他,能通过层层考核进入‘飞枭’以报大人之恩。他打小便在男人堆里长大,和姑娘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
如今他竟被被一个模样,如此纯真可爱无邪的姑娘直勾勾盯着!他紧张握拳的双手渗出一层密汗,就算以前身处绝境也未曾像此刻这般无措。
人家把机会都送嘴边了,林白玉不试一下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等那两人走了有些时候,她忽地捂住自己肚子,一声惨叫倒地,“啊!疼!”
眼瞧那好好的姑娘忽然倒地面目痛苦,罗言心里一紧,当即跑去她的身边,紧张问道:“这,你怎么了?”
罗言急得挠脑袋,以前手起刀落杀人即可,但这次却是让人好生活着,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林白玉一边装的痛苦无比,一边悄悄从腰封里摸出一枚通体紫色,尾端雕刻着蝴蝶的长针。
本来紧闭双眼的林白玉,偷摸睁开只眼瞄罗言是否慌乱,又开始惨叫,“啊!!好疼啊!”
“你到底哪儿疼啊?”罗言紧张问她,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紧接着罗言感到手腕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一枚蝴蝶长针插他手背上,“这是……”
“这是毒针。”
“你……”罗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纯真无邪的姑娘,话还未说完,毫无防备的他便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林白玉没敢耽搁,爬起来就跑。
……
林白玉将身子蜷成一团,双手按着自己不断冒出鲜血的脚,剧烈的疼痛让她湿了额角,“疼……”
半个时辰前,她就着夜色一路狂奔,时不时还回头瞧瞧有无人追来,轻而易举逃出生天的感觉让她欣喜若狂。
但下一秒,脚下一空,整个人竟然陷入了地里,“啊啊——”
回神时,她已落入别人挖的捕兽坑中,可怜的脚腕还被一个生锈的捕兽夹夹住,钻心的疼从脚腕爬到头顶。
乐极生悲了。
林白玉红着眼咬着牙,使劲想掰开兽夹,但她那点力气无济于事,反而让脚腕的血流更多。
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躺地上望着被洞口圈着的深蓝色夜空。
片刻后,她又爬起来开始新一轮的挣扎。等那小杀手醒了追来,她就更亏了!
林白玉伸手够着凸起的土块,缓慢的向上爬动着。忽的,手中土块一碎,她整个人失衡贴着土壁,一路磨着滑了下来。
手掌被粗粝砂石磨破,火辣辣的刺痛从皮肉直往心里钻。那只倒霉的脚腕被这么一折腾,又是渗出一阵血。
林白玉倒在地上,身体各处的疼痛,让她鼻头一酸。
这时,头顶上方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不是吧?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人怎么可以像她这么倒霉?
罗言醒来时,在周围找了一圈,只有夜晚零星的夏虫蛙鸣回应着他。
她跑了!他被骗了!
他竟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毒晕了!
罗言愤愤,胸口起伏不定。
他转身没入夜色,得赶在褚乌哥他们回来前将她抓住!
他不允许自己犯错!
罗言绷着张俊脸,循着郡主逃跑时遗留在地面的踪迹追寻着。
寻了约莫半个时辰,他追到了零星脚印的尽头。
罗言冷眼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捕兽坑,他抽出腰间别着的双刃,缓缓朝着它靠近。
到边缘时,他猛地往下一探,里面空空如也。残留在泥地上的血迹也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约莫一刻钟前……
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忽然停下,宛如困兽般的林白玉努力将自己的身子缩进阴影里。
很快,她的身体附上了一层阴影。她向上看,一喜,“陆景玦!”
笼罩着陆景玦的凌厉杀气瞬间退却,他看了眼林白玉受伤的脚腕,“先别动。”
附在她身上的阴影迅速消失,她着急叫喊道:“欸!陆景玦,你别走!救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