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的人散去,许星然走了出来。
“怎么了?”她问,“是和污染有关吗?”
程仰缓缓坐下,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语气沉重:“是,长平镇附近的土地和地下水都出了问题,镇上农场养的牛、羊、鸡、鸭全都生了病。”
“怎么会这样?”许星然不敢相信,“你们不是复工还不到一年吗?竟然会造成这种规模的污染?”
“我问过专业人士了,这不是一年能造成的,而是数十年累积的结果。”
许星然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平镇发展煤炭产业已有二十几年,前十几年走的都是粗放式的路子,为宁林经济做出了一定贡献,解决了长平镇一半人口的就业问题。
可同时也给长平镇埋下了灾难的种子。
程仰不惜代价地搞环保,为的是给周边居民提供一些“饭碗”。这么多年来,他守着父亲留下的产业,步履维艰地走这条路,难道走错了吗?
许星然想到这里,也和刚刚那些人一样,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我父亲都做错了?”程仰问她。
许星然抬起头看向他,平静道:“对错不是我能评判的,它不是一个简单就能说清对错的问题。”
程仰点了下头,苦笑着说:“谢谢你还愿意安慰我。”
“程仰,”许星然一脸真挚,“我这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与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程仰没再说话,眼神空洞一片,过了半晌,才开口:“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那我送你去今典书苑?你的房子还是老样子,没动。”
许星然不答话看着他,在等一个解释。
程仰不自在地摸了下后脑勺,说:“呃,房子的事情是这样的——”
“房子的事邢芷已经告诉我了,”许星然打断他,挑了下眉,“我想听的是别的。”
在她的注视下,程仰的脸渐渐红了。
“还有就是……我知道你在西南的住址后,有偷偷去过几次。”
“几次?”
“算上前几天见你那次,一共十、十一次。”
许星然深吸一口气,又问:“去那边干嘛?”
“那边比较偏远,你又是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程仰垂下眼帘,不敢看她。
许星然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一下子丢掉了所有外壳,只剩下赤.裸的、脆弱的、纯白的内里。
“为什么放心不下我?”许星然眼底有些模糊了。
程仰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闪着泪花的眼睛,突然间慌了神。
“对、对不起,我以后不再打扰你了。”
“你答非所问。”
“我……”
“你到底是放心不下我?还是放心不下记忆里的那个人?”许星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你。”程仰不假思索,“我从未把你当成谁的替代品,一直以来,我喜欢过的、想要在一起的人都只有你,星——”
程仰的“然”字刚要说出口,却被许星然霸道的吻堵了回去。
窗外,大风忽起,枯叶在地上来回翻腾,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