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晚上,程仰跟程斌、二婶在一块吃了年夜饭,兄弟两个又跑去找梁源喝了点酒,零点的时候借着酒劲给许星然发了条微信,祝她新年快乐,但是发出去的同时消息旁边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程仰看着红色感叹号发呆许久,直到手机上方弹出一条短视频推送才醒过神来。短视频标题写着:又双叒叕来许同学家蹭饭啦!这次蹭的可是年夜饭哦。
程仰的手指不听使唤地点了进去,不耐烦地拖动进度条,寻找那个好久不见的身影。
正在和梁源父子斗地主的程斌,见他在满是残羹剩饭的酒桌前独坐,晕晕乎乎地划拉着手机,心有不忍,走过来叫他:“哥,看啥呢?来跟我们一起打牌吧?”
程仰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睛紧盯着屏幕里的人,生怕错过一秒。
程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林凡镜头下的许星然。
“你既然放不下人家,干嘛不跟人家说清楚呢?”程斌也借着酒劲直接问他。
程仰看着视频里稚嫩、清丽的面庞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梁源走到程斌身旁,问:“怎么了这是?”
程斌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看程仰的手机屏幕。
梁源低头眯着眼睛一看,是那个长得像自己亲姐姐的许小姐,脸色一下子变了。
“零点都过了,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也没个放炮的,真他娘的冷清!”咒骂完,梁源转身走向梁宇合的房间。
程仰闻声看了过去,随即便又转过头来,慌慌张张关了屏幕,边起身边说:“不早了,该回家了。”
程斌把他的慌张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匆忙跟梁源的父亲道了别,扶上程仰离开了。
路灯下,兄弟两人的影子晃晃悠悠的,一时间都沉默不语,耳边只有脚步声和远处隐隐约约的炮声。
快到程仰家时,程斌忍不住开口:“哥,你要不还是联系下许小姐吧,不然就被那个林凡——”
“闭嘴。”程仰的声音清醒了几分。
程斌有些急了:“我真就搞不懂了,你干嘛老是自己骗自己呢?”
程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
程斌一把夺走他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说:“你以前从来不抽烟的,自从认识了这个许小姐,你是一根接一根,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
程仰被他的言行吓到了,愣在那里看着他,火气渐起:“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因为宇合姐!”程斌吼道。
程仰怔忪一瞬,推了他一把,喊道:“你再说一遍!”
“因为这十几年来,你根本就没放下过宇合姐,而她,许星然,长得像宇合姐!哪里都像宇合姐!”程斌语速极快,却一字一句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你放屁!”程仰脸红脖子粗地用手指着他,极力否认:“你他妈放屁!我是喜欢宇合,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你知道个屁!”
程斌一脸的不相信,反驳他:“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许星然?难道不是因为她像宇合姐吗?”
程仰摇头否认,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程斌挠了挠头,皱着脸说:“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的是许星然,只有许星然!”程仰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一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自从认识许星然以来,自己莫名产生的惭愧、懊恼,都是因为自己对梁宇合从来就只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而梁宇合对他不是,他甚至面对面地拒绝过她一次。可是现在,他却喜欢上了和梁宇合长得像的许星然。
他的这份喜欢,好像既辜负了梁宇合的心意,也辜负了父亲和周围人的期望。
程斌被他的这句话吓得不知所措,在一旁喘着粗气,哈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你们两个还不回家干嘛呢?”程斌的母亲冯敏来寻他们了。
程仰别过脸,叫了声“二婶”。
冯敏半是责怪半是关心道:“天寒地冻的,又都喝了酒,这大过年的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老程家的祖宗交代啊?”
“走走走,回家。”说着,程斌推着程仰往前走。
冯敏跟在两人身后念叨,催促着他们回了家。
……
许星然再见到程仰,是在春节后的煤炭产业园区环保改造通气会上。
在领导们一一讲完政策、目标和任务后,程仰作为煤炭产业园区的代表,对年前的改造进度以及西二区11个厂子的收购进度进行了汇报。
许星然作为此次会议的记录员,一丝不苟地记录下了他说的每一句话,但全程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会议结束后,许星然回到办公室放好笔记本电脑,犹豫再三,迈步走向窗边,低头向下看,楼下的程仰上了车,很快启动车子离开了。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但情绪转瞬即逝。没过一会儿,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