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的兰夕根本不知道韩父准备怎么处置他。
韩旸进了院,厉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哎呀,他真是丧门星啊,自己染了病,你大娘照顾他,也病了。”韩父着急地说,“赶紧把这个祸害送走,家里还有小笛呢,不能再留了。”
韩旸面色铁青,他自然知道他们是想把兰夕丢到村外的野地去,让他自生自灭。幼时,他的双亲差点有此遭遇。
当务之急是救治兰夕,韩旸没有同他们对峙,只冷静地伸出手:“给我吧。”
“啊?”韩父一愣。
韩旸继续说:“你做这事,难免遭人置喙。给我吧,我不怕人说。”
这是真的,韩父知道韩旸一向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他。而且把兰夕送出去,风险确实大。于是韩父没争辩,把兰夕交到韩旸手上。
调整了姿势,韩旸把兰夕背在身后,转手扔给韩父一个钱袋:“好生给大娘医病。”
兰夕贴在韩旸身后,气息微弱。韩旸这才知道,兰夕好轻。大概和成日在山上与他为伴的树叶一样,薄薄的一片,随风飘荡。
“去哪儿……”兰夕找到了一丝神智,他头昏脑涨,硬撑着问。
不想兰夕多思多虑,韩旸应道:“我是韩旸,带你回山上,我照料你,放心。”
听到韩旸的名字和声音,兰夕真放下了戒备和担忧,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幕渐渐落下,韩旸先背着兰夕去了郎中那,讨了一包袱的草药,再一步步扫开障碍,带兰夕回到山屋中。
两只狗见着兰夕,激动地围着他团团转,奈何兰夕无法回应它们。
挨到床,兰夕偏过头便深睡过去,完全不设防的样子。见兰夕满脸的汗,韩旸想起他病倒那日,兰夕细心的照料。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道理韩旸懂,他也会这么做。
小屋不远处有泉眼,韩旸快步走过去,把帕子反复冲洗。清凉的温度覆在兰夕的额上,他抖了下,而后又舒服地哼了两声。
大狗们好奇地跟着韩旸忙前忙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床上的兰夕。韩旸给兰夕擦完汗,摸了摸两只狗的头。
“守着他,听到没?”
两只狗一齐“哈哧哈哧”着,目光炯炯。
韩旸转身去生火煎药,他这里东西齐备,多数是老猎户留给他的,还有是他有闲钱时从镇上淘的。
之前见郎中时,郎中也在发热,但他还是把各项嘱咐尽可能说清楚了。高热时吃这几包药,起疹子了换这副。只要还有气,一定想办法灌进去。
灌药的经验,韩旸挺多的。早些年韩家照顾韩亚,时常会遇到他喝不进药的情况。这时,总是表情木木的韩旸就会被叫过来,掰开他二哥的嘴,给他喂药。
但韩旸显然不会这样对兰夕,兰夕平躺着,一点动静都没,韩旸生怕惊着他。
于是韩旸轻手轻脚坐在床边,小声喊着:“兰夕,醒醒,把药喝了吧。”
“唔……”兰夕转着脑袋,还没睁开眼睛。
韩旸伸手拍了拍兰夕的手背,兰夕手指动了动,无意识地抓了下。
药味苦涩,只是闻着就让人皱了眉头。兰夕察觉到,微微睁开眼睛,皱了眉头。
面前是极有耐心的韩旸,兰夕缓了口气,他小小声说:“旸哥,夕儿不想喝,苦。”
瞧兰夕的小脸皱了起来,又说了这么一句孩子气的话,韩旸忍俊不禁。
“夕儿,喝了病才能好。好了,旸哥带你去跑马好不好?”韩旸也压着声音,似是耳语。
“好。”这下兰夕倒是应得极快。
生怕兰夕过会儿反悔,韩旸赶忙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韩旸端着汤碗,见兰夕根本没有拿起勺子的力气,便执起小勺,一点点将药喂进兰夕嘴中。
这碗药,喂了很久。韩旸要支撑兰夕的身体,后背渐渐濡湿。但他没动,只盼着兰夕能好起来。
勉强喝完一碗药,兰夕又睡了过去。他发汗难受,嘴里小声哼哼着。仿佛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即使病了,他也在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